西江月阁。--
此派位处江边,临近碧水,依高崖而建,自山脚起就开有石窟石‘洞’,三尺一窟,一丈一‘洞’,南北开挖有整齐的上下山石阶,将万千石窟护在中间。
‘洞’窟呈前后室营造,后室为西江月阁弟子居处,前室凿有筝竽埙鎛,圄箫鼓柷等等,包含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类,各种各样的乐器,不下千百种,但凡人间所有,这里应有尽有。这些乐器,全是山崖石头细细琢磨而成,为西江月阁祖师起造,后来历代弟子延续祖师图谱雕出,乐器与山崖融为一体,浑然天成,远远望去,如是一副组合的乐谱,宫商角羽微,尽在其中。
江风拂过,穿过前室‘洞’窟,一时响起妙乐来,妙乐听不出是什么乐器所奏,但却分外好听,忽高忽低,有主音伴音,回音颤音,诸般音‘色’结合一处,竟是妙趣天成。
每每风吹乐起之时,江水中的鱼儿纷纷跃出水‘波’,仰首吐泡,在妙乐与鱼儿的互相印衬之下,江水和山崖似乎结为一体,已经有了灵‘性’,活了过来。
当宁舟来此时,正好看到这幅场面,不由微微一讶,他虽不懂音律,但也明白内中耗费的心血与难度。
他看了看山崖上的石窟,脱口赞,能尽演天下之乐,如今一看,果是不差。”
简玲澈也很是骄傲,掰了掰手指头,“这处飞音崖,耗费我派近千年光景,自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宁舟赞同此言,普天之下,再无任何一个派‘门’,会在这些音律事儿上,‘花’费近千年岁月。
不过此派虽将飞音崖妆点的宇内罕见,却也是分心太多,立派千年,西江月阁也只是小‘门’派,入了歧路,对道途无异。
这时飞音崖上飞来一道寒烟,飘飘似仙,烟中有一‘女’,约莫二十三四,肤光胜雪,真真儿是‘艳’若桃李,只是整个人儿显得冰冷,霜山雪冷,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来者看向简玲澈,语声短平,“玲澈,往日我怎么教你的?”
简玲澈见了来人,顿时笑脸变苦脸,“不可骄矜,不可自满,不可炫耀。”
“很好,你既然记得,就去迂音‘洞’,抄千遍三不可。”
简玲澈眼珠子一红,都快哭了,那迂音‘洞’为西江月阁弟子,关禁闭的所在,里间狭小陿促,几无转身之地,四面有‘洞’,冷风不息,在里面一呆,立时就有无数音‘色’入耳,似要穿脑裂魂,近乎是不可忍受的刑法。
但据典籍记载,这迂音‘洞’为祖师所造,有助弟子提升修为,参悟妙理的效用。
简玲澈眼巴巴的看了看武青霜,可怜兮兮道:“大师姐,我知错了。”
宁舟在旁并不‘插’话,盖因这是人家宗‘门’之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同时他也好奇,那迂音‘洞’是何所在,竟能让简玲澈这般惧怕。
武青霜道:“知错二字是言语,出自你口,怎能证明?”
简玲澈眼珠子一转,“抄千遍三不可,也是出自我笔,能证明么?”
武青霜淡淡抛出五个字,“见字如见心。”
“好,大师姐,你够狠。”简玲澈哼了哼,撅嘴道:“抄就抄,我就不信迂音‘洞’,能要了我的命。”
武青霜轻笑,“你能这般想就好了。”
这武青霜自始至终都冷冰冰的,不像活人,这一笑如是冰河溶解,河谷流淌,竟有种异样风情,使人痴醉。
“不跟你说了,坏死了。”简玲澈哼哼两声,也不帮武青霜介绍一下宁舟,自个儿一路跑远了。
武青霜无奈的摇摇头,对宁舟歉然道:“我这师妹‘性’子不定,自小如此,让道友见笑了。”
“不碍事,简道友天‘性’烂漫,心无拘束,若是‘性’子定下来了,恐失了天趣。”宁舟笑道。
武青霜暗自叹息,简玲澈资质颇高,掌‘门’生前很是宠爱她。
却也养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来,这‘性’子要是凡人,或会惹人喜爱,但是修道人士,‘性’子不定,沉不住意,再大的天资,恐也会就此崩溃。
不过这些却不方便对外人说,武青霜收回心绪,道:“道友是正一派‘门’下么?怎不曾见过?”
她派简玲澈去正一派请人,虽没请来展宏图,却也以为宁舟是正一派‘门’生。
宁舟摇头道:“贫道为无量‘门’生,近来有事暂居九华顶,闻简道友说,贵派有人参拜灵灯枢相图,是故特来贵派。”
听得无量二字,武青霜肃然起敬,她不可是简玲澈那个糊涂蛋儿,对于无量她虽不知具体情由,却也知道,此派为她自家派‘门’上宗,岂是可小觑的。
同时她心肝也提了起来。
不久前无量有命传下,各派不得窝藏拜灵灯枢相图的弟子,但有发现,一律驱逐下宗行列,生死不管。
西江月阁只是小派,因头顶上有个无量为上宗,才无人来搅扰,若上宗因此事,将西江月阁除名,不再庇护,那么西江月阁的下场,可想而知。
武青霜后背起了一身冷汗,不敢怠慢,肃然道:“道友,此种因由,且听我一一道来。”
宁舟点首示意。
“在两年之前……”随着武青霜的诉说,一段往事渐渐浮出水面。
正一派与西江月阁相处较近,同为小派,‘门’中长辈也曾打过‘交’道,引为好友,故而平常互相扶助,来往之间,关系日渐亲密,在这近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