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鹤酒翁已然回过神来,凭着多年的养气功夫,收拾好心情,对着宁舟勉强一笑,“方才老朽无状,师侄担待则个。 。”
人死如灯灭,一切尽成灰,想再多已是无用,活着的人还需活下去,鹤酒翁尽管对卫东城死因有疑,却也不好多说。
宁舟道:“鹤长老言重了,弟子尚有他事,这便告辞,还望鹤长老节哀为重,不要伤了道体。”
“师侄心意,老朽已是明了。”鹤酒翁叹息一声,问道:“东城法体可在?”
“依卫师弟遗愿,灰洒天地,与日月相伴。”
鹤酒翁一怔,旋即叹道:“自天地来,归天地去,倒也合乎东城‘性’子,唉!”一声悲叹,几多哀愁。
回过身去,双目一闭,有泪水涔涔而下,仿佛卫东城音容尚在,种种过往,一一在目,言犹在耳,心下好不悲伤。
冬日鹤唳,夜月鹃啼,暮云苦雨不胜愁。
‘花’落水流,兰摧‘玉’折,流水夕阳几度秋。
凉风扫叶落,追绪尽薤歌。卫东城之死,对鹤酒翁打击之大,难以估量,自此,鹤酒翁日渐消沉,再不出府,整日以酒为伴,度过余下残生。
此间事了,宁舟起了遁光,不作停留,往宝星阁去了。
清荷坞!
孟津川自从踏入箓境后,便少有外出,一心打磨功行,争取在三十载内,破关登‘门’,踏入丹境,届时好一争道传之位。
孟津川乃是孤儿出身,被清荷坞岛主带回山‘门’,收录‘门’墙,列为清荷坞大弟子。
孟津川对此机会,自是百般珍惜,恨不得一日拆成两日用,来打磨修为,虽则这般辛苦用功,却也是‘花’了十载光景,修至箓境,此般‘精’进之速,相比小‘门’小派来说,已是算得上甚快了。
但与‘门’中真传相较,却还稍差一筹,孟津川运功行了一个大周天后,缓缓收功,“还差了些,比不得真传啊!”摇头苦笑,“若我有个好师傅,对我提携帮衬一下,或许我之境界,未必会次于真传。”
没比过,永远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人。
孟津川只想人家师傅好,却不知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道理,以他师傅的家财,支持他修到箓境,是无有任何问题的,在这点上,却非他师傅不是。
此时,‘洞’府外进来一个少年,嚷嚷道:“大师兄,你整天闭关,好生无趣,最近世家的嘴脸,越发不待见了。”
孟津川微微一笑,这少年乃是他师傅临终之前收的弟子,眼下还没收住‘性’子,跳脱无比,他也不见怪,“你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到外头说去,如今师尊过世,你言语上得罪了旁人,我清荷坞上下可是难以为你撑腰。”
少年撇撇嘴,“知道啦!”
孟津川道:“你只知闭关枯燥,殊不知闭关炼道,隔绝杂滤,一心修持进境更快。”
少年嘿嘿一笑,“说的也是,想来大师兄如此勤勉,是想将来一争道传吧!”
孟津川心中虽有此念,却也知晓,那道传不是好争的,谦然一笑,“争是要争的,不过为兄也知自家能耐,此回道传恐是与我无缘。”
“这也未必,人事盛衰兴替,变化无常,难以预料,或许大师兄有一天突飞猛进了呢!”少年道。
孟津川暗暗摇头,把希望寄托在这等事情上,妥实太过虚幻了些,他也不反驳,而是道:“说来我们清荷坞一脉,也就刘师弟最为出‘色’,位列真传,禀赋不俗,将来或可一争。”
少年也猛然想起来,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刘师兄,的确不凡,清荷坞的外物来源,自师傅过世后,有一半是刘同宇‘弄’来的。
想到这,他也对刘同宇惦念起来,“也不知刘师兄何时回来。”
师兄弟二人正说着闲话,忽然外间一阵吵闹,几个道人跑进来,惶急喊道:“大师兄,大师兄,不好啦。”
孟津川为由不悦,轻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往日师尊教化尔等,都忘却了么?”
孟津川身为清荷坞大弟子,威严甚高,诸人受了斥责,下意识的齐齐一缩脖子,只不过旋即之后,他们便想到方才之事,实在忍耐不住,又叫道:“大师兄,是刘师兄回来了,他……”
不等话说完,孟津川便笑了,“刘师弟回来了,甚好,为兄多日不见他了,甚是想念。”
说罢,他便衣袂一振,长身而起,大跨步的往‘洞’府外走去。
他虽是大师兄,却也明白,将来清荷坞一脉,还需仰仗刘同宇,自是不敢怠慢,亲自相迎。
到了‘洞’府之外,他便愣住了,只见四位修士,手抬肩舆,架着刘同宇立在‘洞’府外间。
目光望去,发现刘同宇发福了不少,眼珠子木木呆呆,双目无神,手脚随意斜搭着,似是软绵无力,他忽然心头一沉,脚步似是沉重了许多,步将过去,把住刘同宇的手腕,带有期望的唤道:“刘师弟。”
刘同宇魂魄不整,整个人如是活死人,怎能来回他。
送刘同宇来此的修士,打头的一位,说道:“尊驾便是孟师兄吧,这有一封书札,是给师兄的。”言讫,将书帖给了孟津川,又道:“我等受命而来,特送刘师兄归府,如今人已送到,我等四兄弟,这便走了。”
说着,将肩舆‘交’给孟津川的师弟,就要转身离去。
“慢来!”孟津川脸‘色’难看,指了指刘同宇,“我刘师弟是怎么回事,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