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瑾被医蜀司刑房囚禁起来的时候,是柠翠跑来告诉我的。(
柠翠从一老远的宫门口跑进来,额前的发髻有些被汗水浸湿了,然后大口喘息着跑到正在宜妃大殿请早安的我。
东夏王也在。柠翠叩拜过后急冲冲的跑到了我耳边悄悄的说:“娘娘不好了,宫人来报,雏瑾姑姑被医蜀的司刑房抓起来了。”
雏瑾竟然这么快便回来了,还被医蜀的人给抓了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鎏金长毯一路铺到坐龙台,东夏王身披九龙冕服,头戴金龙冠,虽已是不惑之年那一副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
我正想着以一个什么借口尽快离开。
宜妃娘娘或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婉着点点笑意道:“公主已经请过早安了,若是有别的什么急事,就先退下吧。”
随后对着东夏王浅笑道:“臣妾也有日子不曾去琅钥阁后的的御花园了,不如陛下陪臣妾走走?”
随后示意了我一个眼色,意欲叫我尽快离去,东夏王的眼神掠过此刻低头栖在一边不敢吭声的柠翠,随后霸气爽朗应了宜妃。
叩拜了东夏王和宜妃,出了宜妃的合欢殿门口,便急着朝皇宫西南方向的医蜀苑跑了过去。
今日出门特意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素装,袖子长裙不飘零不拖塌,总算跑起来还不算吃力。
到了漆着朱红色鎏金边的城墙外面,我便被两个侍卫交叉着腰刀拦在了医蜀苑门口,医蜀苑的牌匾呈幽金色,据说是前朝神医长亭暮雪所刻制
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拦得到我,雏瑾还在里面,莫非是雏瑾犯了什么罪,可是即便是犯了什么罪,也该被囚禁在刑房大牢之中,怎会被抓紧这里。
“让开,我要进去找一个人!”
这侍卫自然认得我,怕也只是作作样子吧,我便蓄势着往里冲。
两个侍卫抱拳跪地道:“娘娘恕罪,奴才不能放娘娘进去!”
焦急愤怒想要尽快了解到南离如今的状况,也是好生担心雏瑾。( $>>>)
“若本宫偏要进去呢?”
我凌空拂起,一个后空翻飞侧身闪过一下子将那两个侍卫的腰刀踢落在了地上。
区区两个侍卫,还难不倒我。
冲进前门,一路带着柠翠横冲直撞走了进去。
顾不得两个受了伤的侍卫大声喊叫着:“娘娘,瘟疫啊,小心瘟疫……”
装着药草的一箱箱草药柜前,一个白眉须发身着官服的老人叫住了我。
“娘娘这般莽撞,究竟要找何人?”
这老人眉慈目善,仙风道骨的模样,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让人顿生敬意。
我连忙歉意道:“我本无心冒犯,只是听说我宫中的雏瑾姑姑被你们囚禁在了这里,好生着急。”
老人细微打量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表情,随身从袖口拿出一张浸有微微草药香气的面纱。
“娘娘若要见那姑娘,先带上这个。”说罢叹了一口气,“唉,年纪轻轻的女子……”然后便缓慢的迈着步伐,“跟我来吧。”老人说。
漆黑一片,暗无天日的墙面上隐约透着几个因为常年没有修补而出现的漏孔透进了墙外的余光。
那是这暗室唯一的光亮,一股子的霉味和潮湿味,还有那类似幼小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
走进暗室深处,一根根潮湿的黑木组成的牢房,房中铺着杂草。
想不到琳琅满目鎏金奢华的冬夏皇宫,竟然有这般脏乱不堪的地方。
偶尔听见几声仿佛垂死之人痛苦的呻吟。
身边的柠翠不停地打着寒颤,口中絮絮不断竟是这个鬼地方。
白发老人缓缓上前,打开了一扇牢房缠绕在木桩之间生了绣的铁链锁。
那张由杂草编织的草席上,凌乱不堪。
眼前一女子蓬头垢面,面无血色印堂幽青发紫,眼眶凹陷,嘴唇呈黑褐色,一动不动的平台在那里。
是雏瑾!
柠翠认出雏瑾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
我却骤然间明白了,雏瑾为救南离百姓,替我寻访天下名医,终于将神药带回南离,而自己同样感染了瘟疫,只是在回宫的路上才一点点的发作起来。
她将解药给了南离王城的每一个人,却唯独忘了留一份给自己。
衣袖的薄纱飘动着,我栖身蹲在雏瑾的身体旁边。
“这姑娘没得救了,”老人叹了一口气,“,染了这种瘟疫,怕是连个全尸,也留不得了。”
我抚摸着雏瑾因为病魔已然面目全非的脸庞。
她微弱的喘息着,犹如生命最后的气息。
眼泪划过我的脸颊。
我吩咐柠翠回宫准备为雏瑾换洗的衣裳,随后叫人呈上来一把匕首。在戴着青玉石镯子的手腕处,浅浅划了一刀。
一抹殷红由线状渗透我的手腕,然后缓缓滴落至雏瑾的嘴角。
我的血,能医百蛊,能解百毒。
轻轻在手腕处缠上纱带,见雏瑾的脸色微微有些转好,便谢过那老人,
老人看到雏瑾的面目渐渐有了一丝血色,然后惊诧的看着我缠着纱带的手腕处。
我莞尔一笑:“今日之事,还望老人家定要替琅琅保守秘密。”
“罢了罢了……”老人挥挥手,轻咳了几声,我谢过老人,便叫人抬着雏瑾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