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兰顿不过半个月,情况已经急转直下:

好几个港口城市以及伦敦都出现了和南安普顿一样的情况,而鼠疫的流言却始终在人群中间若隐若现的传播着。

在看到或听说周围就有病人发寒、高烧、腹泻、坏疽、带着血沫的咳嗽、浑身黑斑的死去时,大部分人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理智去分辨它到底是流感还是鼠疫。

据说伦敦的街道已经行人稀少,在乡间有地方可去的人们在这半个月之内纷纷启程或者正在准备启程。

而店铺歇业、工厂关门,导致在乡间没有地方可去的许多人——大部分都是在英国工业革命、圈地运动之后形成的城市雇工阶层,也纷纷离开城市,涌向周边的乡村,形成了大批流民。

流动的人群是病毒传播的最好途径,无论是为了社会稳定还是避免疫病进一步传播恶化,当务之急都是安置这些人,所以新上任的这一届内阁简直是焦头烂额——上一任首相在北美战场连续失利之后,果然被迫匆匆结束了短暂的任期,新首相也不出意外是他们早已听说会再次出任的老朋友诺丁汉公爵。

在听说诺丁汉公爵不避艰难,愿意挑起眼下这副烂摊子,再次出任首相之后,霍华德老先生十分钦佩,特意吩咐菲茨威廉除了承担照料自家土地上所有佃农的责任外,也要尽可能帮助和安置从这里路过的流民。

事实上,兰顿庄园和莱姆林庄园的土地边缘,以及小镇边缘都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离开大城市躲避疫病却又无处可去的人,他们或者寄身教堂、或者挤在小镇和乡村附近一些废弃的空房里,甚至还有一小群搭建起了帐篷、自成一体的吉普赛人。菲茨威廉在三位牧师的帮助下,还算妥帖的安置了他们。

人们都说,幸好在去年,尊敬的霍华德少爷多任命了一位牧师,现在才能勉强应付这样的情况。更幸运的是,霍华德少爷的未婚妻奥古斯汀小姐是一位医学天才,有她的帮助,这片土地才能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依然井井有条,虽然因此导致更多的流民觉得这里比较安全而想在这里暂时落脚……但总的来说,受到兰顿和莱姆林府上庇佑的人们还能保持着尊严,不至于太过惊慌。

听到这种说法的海伦娜只好苦笑,她能理解人们在慌乱中想找个主心骨的心情,但她真的对现实情况没有起到太大帮助。就像她早已发现的那样,英国人对隔离疾病传染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什么隔离病人、封锁房屋、烧掉病人衣物、熏香消毒(虽然方法不管用,但有了基本的消毒理念)……缺少的只是治疗方式而已。

真是太巧了,她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和药物啊(尴尬的微笑)。

她只是建议大家一定要用开水煮沸的方法给衣物和器具消毒、在症状刚出现时就及时隔离病人、密切观察与病人有过接触的人、建议尽可能多的搜集一些在她记忆中对病毒感冒有效的草药让大家熬水喝下进行预防……还有就是像那种最尽职的庄园女主人一样,更加频繁的看望和关(观)心(察)这片土地上的居民——说到底,这也是为了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们的安全嘛。

不论如何,相比从通信中得知的外界情况来看,兰顿庄园的整体气氛已经算是镇定自若了,不得不说是主人家沉着冷静的气场成功安抚了周围的人,连老霍华德先生也觉得,有自己的儿子和海伦娜在的兰顿庄园比起其他地方更加安全可靠,所以一再去信给林奇庄园的女儿女婿,希望他们能带着孩子到他身边来。

但伊莎贝拉夫妻俩先是要安排好林奇庄园的各项事务,然后又担心哈里的父母留在伦敦的情况,导致行程一再被耽误。

哈里的父亲斯宾塞先生在这种情况下更加忙于国事,完全不打算离开伦敦,斯宾塞夫人也毅然决定陪伴丈夫,但她却把大儿子一家赶回到了斯宾塞家在英格兰北部乡村的一处庄园躲避疫病,并且写信给其他的孩子,叮嘱他们待在安全的乡下,千万不要回伦敦,就连之前因为一直没有给她回信而使得她大为生气的小儿子查理,现在也只好让他乖乖待在莱姆林,并且拜托兰顿的朋友们照顾他。

自从那天晚上被菲茨威廉和海因茨拖上马车带回家之后,查理就一直表现得异(失)常(魂)安(落)静(魄),而且不愿意回自己的莱姆林,整天默默赖在兰顿庄园,就像一个影子或者幽灵。

因为当时在场的朋友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所以离开南安普顿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件没有被更多人得知,霍华德老先生还以为查理是被突如其来的瘟疫吓坏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呢。老先生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专心于跟海伦娜研究和讨论这场瘟疫,与各地的学术界朋友通信,并且对海伦娜的所有建议和措施做着尽可能详尽的笔记,每天还要关心菲茨威廉对于各种事务的安排和照顾是否妥帖。

这一天早餐过后,海伦娜关注的看着菲茨威廉就在餐厅拆阅早上刚收到的信件——这段时间,兰顿每天都跟外界保持着密切的信件来往。

“父亲,伊莎贝拉和哈里总算可以出发了,定在明天。”菲茨威廉将一封信递给老霍华德先生,略思忖了一下,“我打算去接他们。”他说了一个地名,那里是伦敦和汉普郡的边界。

“……据说某些地方不能容忍流民大量进入,一些道路将被封锁,这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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