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像是篇日记,写着:己酉年,壬申月,壬戌日。/今日适逢中元,吾休假一天,携妻子东去阳坡祖坟扫墓祭祖,过内河,见岸上有人围观,遂上前询问,或曰河中落一沉棺,吾抻视之,果见一双人大棺,色如青柿,众人起之,揭之,倏尔,一秃尾巴蛇夺棺而出,未几,有血自棺底渗出……
陆陆续续的,信上写了好多,密密麻麻,加上记述全是清末时期的半文言文,读起来拗口还难理解,我便慢慢迷糊地睡了。
梦中,我来到一条河边,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便跑过去凑热闹,准备往里面挤,却听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突然放声惨叫,大家立马一窝蜂地往四周散开,把我往后面直带,差点摔倒。等人跑得差不多时,我隐约看到地上流淌着有血,然后就见一口色如青柿的大棺材,棺材盖被搬在一旁,地上的血就是从棺材里溢出来的。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衫戴着大毡帽的老头蹑手蹑脚走到棺材边,向里面投去了贪婪的目光,紧接着,又跟上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伸手从里面捞上来一只金痰盂,从里面抽出来一张长方形的纸币,不知怎么,我竟能十分清楚地看到纸币上写着“ta ”,就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意思,面值是1000元。
人说一梦千秋,一点不假,场景和时间转化太快,不知不觉,我竟然来到了美国航天飞机发射现场,而且航天飞机上刻的是四个中国字,“挑战者号”。正奇怪着,我一转眼又站在了航天飞机底盘的下方,仰头看到一股火焰pēn_shè下来,吓得我抬腿想跑,身子却动弹不得,待火烧到我脸上产生剧烈的疼痛,我才一下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好好的。
我起身,觉得背后一阵凉,手一摸,原来虚汗浸湿了衣服。我努力回忆刚才做的梦,金痰盂?金痰盂!哎!那不是我从银棺材里捡来的漏吗?我赶紧把散落床头的书信收拾起来,无意间看到压在信纸最下面的一张雪儿写的“启示录”,是雪儿翻译日记的白话文,上面说银棺材主人的后代和她家是亲戚,都姓慕,1908年,他亲戚家的老祖先慕某某是当时襄河镇的镇长,拥财无数,中元节那天,上坟路过内襄河,看到有人从河里捞上来一口青色大棺,开棺之后,棺材底往外流血,但是慕某某贪婪无比,竟从里面顺手捞了一只金子做的痰盂……
(捡漏,古玩行话,指挑到了别人没有相中却是极品的古董。)
我边读边流冷汗,这一切不都是刚才在我的梦中出现的吗?继续读下去,慕某某拿回金痰盂,以为自己得了宝贝呢,欢喜得不得了,可是怪事紧接而来,什么怪事,就是每夜有东西敲门,还经常能看到窗户上有一双冷凄凄的眼睛盯着慕某某的床上看,找阴阳先生来看,说慕某某阴阴气太盛,招来了狐大仙;这阴阳先生道行不深,降不住狐大仙,不久,慕某某阴魂被狐狸勾走,上吊而死。雪儿在信末嘱咐我要正确认识怪力乱神,不可盲目科学。这我能理解,以前上学时,雪儿就是严重唯心主义,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神事,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好了,银棺材里出现光绪的金痰盂一事好解释了。我默默地把事情来龙去脉捋一遍,应该是:1908年張半瞎的爷爷和北杆子一伙人盗尸后不慎遇老鳖精作祟,遗失了光绪的棺材,谁知棺材由长江逆流而上到了全椒,被慕某某等人开了棺,取了宝,又重新扔回河中,再到1991年华东大洪水,走蛟驮出青棺,同样是那一年,我们七人在徐塘桥北边柴杨柳下捞到了银棺材,而银棺材又是慕某某的“四块板”(古时指棺材),是外襄河的水把它从竹延老坟带到徐塘桥附近的。
想到慕某某上吊死,我自己就害怕得要死,悔恨当年不该和他们一起在襄河上捉鱼摸虾,不然哪有这些糟心的事!可是,他们六人为什么安然无恙,就连和我一起上斩龙岗挖血棺材得了鬼疟的柏语最终也“无罪释放”,难道我前世是鼠盗贼娼?换了这世业火烧身?
天已经放亮,鸡笼里的公鸡早不安分地“喔喔”叫,有早起的妇人抡槌棒起起落落敲打石台上的衣服。我心情极其复杂,一是对雪儿的特意来信感到兴奋,恨不得立马见到她;二是急切地要找張半瞎,把这事和他说一声,或许能提供什么线索给他。
仔细斟酌,算了,先把自己的生死定好再去管男女私情吧!被子一掀,干大事去!
我找到县里那家旅馆时,張半瞎和刘掌柜没有退房,但是早早地出去吃早茶了。我在那一条街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寻到他俩,迫不及待地要说,却被張半瞎拦住口,道:“有什么事稍后再议,坐下喝茶。”刘掌柜脸上堆着笑,看着我说:“对对!来,坐下喝点茶。”回头,他又叫上来两屉蒸包,样子十分大方。
等吃完早饭,刘掌柜说直接去斩龙岗找血棺材,張半瞎同意,而我一直在找机会和張半瞎单独说话。县里到斩龙岗不过十分钟路程,刘掌柜怕人手不够,又雇了两个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一同前往。
我心存戒备,不敢当出头鸟,跟在大家后面。張半瞎带头找到血棺材埋藏处,这里地处密林深处,暗色暮光,而我一眼看到土头上有一块漩涡状的土窝。刘掌柜惊讶道:“怨气太深!已经到了易改风水的地步了!看看这土窝,逆时针旋转,往下深陷,如若不移走棺材,怕这一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