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新来的班长要去搞情报抓舌头,三班的战士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江山忙着整理装备的时候,大伙儿还是各忙各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让来检查各班排战斗准备情况的程三魁脸上很是挂不住。刚才还说自己的战士政治觉悟高,这话音还没砸脚后跟儿,这帮小兔崽子就给自己上眼药来了。这段时间整天忙着和鬼子伪军兜圈子,连队的思想政治工作耽搁了不少。几场战斗下来,不少战士都杀红了眼,看来心底里长了不少草了。等这场战斗结束,看来是时候给这帮小子们拔拔草了。
眼看着程三魁的那张黑脸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了,江山连忙出来打圆场,好说歹说的才劝走了马上就要暴走的程三魁。
看着战士们眼中弄弄的怀疑和冷漠,江山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在一开始程三魁和宋超让他来担任三班长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一年前还和人家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拼的你死我活的,现在转过身来就要指挥人家。这些战士没有背后打自己这个他们口中“白匪”的黑枪,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再说了,土匪上山落草为寇,还要缴各投名状呢,自己初来乍到,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就已经是一班之长了,战士们心里要是服气才是见了鬼了。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刚才来之前,梁建斌悄悄告诉自己的。牺牲的三班长,是三三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一路上雪山草地都过来了,根正苗红,战斗素质过硬,平日里对班里的战士们又体贴亲切,再加上和连里其他人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在三班战士们心中,已经牺牲的三班长就如同自己的兄长一般。现在三班长刚牺牲不久,连里就委派了一个新来的三班长,还是以前的冤家对头,战士们心中肯定觉得别扭。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要拿点真本是出来了,要不然真要被自己的战士们看扁了。江山咂摸咂摸嘴,眯缝着眼睛看着日军阵地的方向。要是熟悉江山的人看到他的样子,恐怕就要为他的对手们祈祷了。江山又各习惯,平时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什么事儿都看起来满不在乎的,哪怕是普通的士兵跟自己开开玩笑,无非就是一笑置之。心情好的话,甚至会没正行的和部下们闹腾闹腾。这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国军部队里,简直就是异类。但是谁要是闹过了火,触动了他的逆鳞的话..江山倒也不会大发雷霆,最多也就是眯缝着眼睛盯着那个倒霉蛋,直看得人心里发毛,然后,就是雷霆万钧的处置了。
江山刚到二十九路军的时候,曾经有个不开眼的下士班长,看他文质彬彬一副学生样,以为这个新来的生瓜蛋子无非是仗着父辈的福荫来混吃混喝,然后镀金走人的大少爷,压根儿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结果驻防北平的时候,这个家伙在大烟馆里吸足了大烟,又一头扎进了八大胡同儿。
按说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要是悄没声的干了这些丢人事儿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也算是作死作到了头儿,一个下士的军饷能有多少?在大烟馆里他就已经折腾的口袋里一干二净了,八大胡同儿里的窑姐儿身上逍遥快活完了之后,哪里还能掏的出钱来?
窑姐儿们做的是皮肉生意,自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一番撕扯之后,喊来了看家护院的大茶壶和龟公,仗着人多势众,把这个下士打了个半死之后扔了出来。这小子吃亏之后,竟然趁着排长不备,偷偷拿着自己的佩枪,半夜里摸出了营房,把那窑姐儿和几个龟公都打死了。
在这人命不如狗的乱世里,死个人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死的还是个无依无靠的青楼女子和几个龟公奴才。这下士压根儿就没把人命当回事儿,事后竟然又悄悄的潜回了营房。以他以往的认识,长官也就是责骂几句,最多也就是扣上几个月军饷,再象征性的挨上几下军棍了事。
不过他偏偏算漏了一点,被他打死的窑姐儿平日里聪明伶俐,又能说会道的,在青楼之中,倒也交的了几个交心的姐妹,自然都是沦落风尘的烟花女子。其中一个,平日里的金主竟是北平警察局的一个小头目。眼见得自己的姐妹惨死,凶手却逍遥法外,这个窑姐儿一来也算是有情有义,想要给自己的小姐妹讨个说法,二来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知心,谁知道下一个死在乱世之中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等到相好再来的时候,两个人一番颠鸾倒凤之后,这窑姐儿就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这个小头目。
这小警察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奈何却架不住枕边风的温柔吹佛,再加上案情本就简单,也就壮着胆子应承了下来。出了温柔乡,直接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二十九路军的军法处。
事情已经捅开,再藏着掖着也没有用了。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再碰上个贪赃枉法的长官,这下士也就是破财免灾,小受惩戒而已,但是,他的运气太差,碰上了刚走出军校,还是血气方刚的江山。
获知事情原委的江山,并没有像别人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个下士,眯缝眼里甚至还有一丝笑意。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下士还琢磨着晚上给江山悄悄松多少钱的时候,江山却猛的拔出佩枪,枪口直接顶在这个下士的脑门上开了枪。
红白之物喷了江山一头一脸,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是眯缝着眼睛,不过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