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青天白日,但是阳光却怎么也照不进那阴暗潮湿的天牢。
锦灵夏悠然的坐在随侍的人为她备好的软椅,昏暗的火光下,精致的面容,小小的身子,直挺的脊背,带着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仪,让整个天牢的人怎么都移不开目光。
王安看着眼前即熟悉又陌生的小主子,既复杂又感慨,她是眼睁睁看着小主子出生的,一点点看着从前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慢慢长成眼前这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她的心里是无比骄傲的!
锦灵夏静静的看着浑身血污的王安,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安姑姑,这么多年你在父君身边就是为了今日吗?”
王安眼底涌现出丝丝愧意,“小主子出生时候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您这么快就长大了,明明才过了几年而已……”
锦灵夏落在把手上的小手,蓦地收紧,“安姑姑,你还是不愿意说吗?!”她是真的很想留她一命的……
王安眼底的愧意加深,却仍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嘶哑而低沉的说道,“王安死不足惜……”她没想到自己会暴露的这么快,被完全控制后,这个时候想自杀已经很难做到了。
锦灵夏沉痛的看着王安道,“安姑姑知道吗?父君如今可是怀着身孕!”那人针对的是她才对。
王安蓦地垂下头,不愿再看向那双漆黑细长,曾让她打心里想要呵护疼爱的双眸,想起那个温柔谦和的主子,她喃喃的开口道,“一步错,步步错……”她起初并不知道……那人想要的是小主子的命,却不想害的是主子……
“安姑姑,父君自从入宫以来,这么多年一直待你如亲姐,从不曾苛待与你,你就这么狠心吗?”
王安闻言身子一震,心底的疼痛和愧疚让她觉得心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烘烤般难受,“主子……”
锦灵夏闭目敛去眼底的沉痛,再次睁开时,双眸中只剩下彻骨冰冷的寒芒,“王安,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找不出你背后之人了吗?”看着地上的王安,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记得八年前父君进宫之时,曾经在弘法寺留宿一夜,对吗?”她给了王安机会了,可是王安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王安闻言心下惊颤,她蓦地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小主子,心里凉了一片!
锦灵夏冷冷一笑,威严慑人的眸子,让王安蓦地从心底兴起了一股惧怕的颤栗,眼前的小主子还是那个她万般呵护疼爱的小女孩儿吗?这样冰冷的眼神她从来都没见到过……
“慧觉法师当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与送嫁队伍同居一院的还有一家人,她们一行五人,是前来问卜批卦的!”
王安顿时觉得浑身发寒,如置身与冰冷的寒窖般,从头冷到了脚!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有人知道……
“本为龙凤,奈何多舛,福泽绵薄,本宫说的对吗?”
王安不敢置信的看着牢房外面的小主子,“你怎么会知道……”所有人知道此事的都应该死了才是!
锦灵夏冷笑道,“是你告诉本宫的,你不记得了吗?王安!”
王安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她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
锦灵夏一把拽下腰间挂着的香包,轻轻的凑近鼻尖,闻着熟悉的香味,想到最喜欢此种香味的主人如今的模样,心里就有一股凛然的暴虐欲透骨而出,“这是你最熟佩戴在身上可使人凝神静气,但是做成汤药日日服用,则可使人精神恍惚,记得吗?这可是你教我的!”
王安死死的盯着小主子,“即使如此,我也不可能说出那些话的!”这个秘密她死也不可能会说出去的……她记得她从没说过这些话,但是为何小主子会说是她说的……而且小主子的样子是认真的……
锦灵夏心底冷笑,若只有枫眠花汤药的功效,王安确实不会说出那些话的,但是若是再加上强烈的心理暗示呢?多日的酷刑,让人精神恍惚的汤药,再加上对王安从心底对父君中毒的愧疚,如果她还催眠失败的话,那就真是奇迹了!
“真是让本宫意外呢,你的主子居然忍了这么多年,可是既然都忍到现在了,为何又不愿忍了呢?”
王安竭力压下心底不断升起的不安,“此事都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万死也不足惜!”不会的,小主子一定是在诈她,小主子不会知道主子的身份的,一定不会的……
锦灵夏看着仍旧垂死挣扎的王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明尧,你说良立到死之前知道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当做某个人的替身, 一片痴心错付了良人!”
站在锦灵夏身后的明尧,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王安,开口说道,“咎由自取!该死!”
敢对主子出手的人,万死也不足惜!
王安蓦地疯了一般,不顾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扒在牢房的铁栏杆上,而双掌则被栏杆上的倒刺,弄的血肉模糊。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指使良立下毒的,都是我一人所为!杀了我吧!不要牵连其他人了!都是我一人所为,小主子杀了我把!杀了我吧……”
锦灵夏看着状若疯癫的王安,目光深邃,令人揣测不明。
天牢里回荡着王安仿若魔怔的喊声,众人均是习以为常,毕竟天牢本就是这种地方,进来的人哪个不是犯了重罪,不受刑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地方,各种各样的哭喊哀嚎,可是从未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