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秘书一直跟在后面。他是在方家村那个小集市等副省长一行的。副省长一行下了车,他就默默跟着。这时候,副省长回过头来找他,问,汪书记,是姓汪吧?枝子马上说,是姓汪,他原来是李书记的秘书,下来当镇委书记也就几个月。此话一出,副省长便多看了他几眼。刚才,李向东向他介绍时,并没提到这层关系,枝子这一说,他就想起来了,就认为,李向东安排自己海边镇一行,还多了一层意思,是要他来看看这个年青的镇委书记,心里就想,这李向东,还真是有心人!
他伸出手去,再次和汪秘书握手,说:“早就听你们李书记谈过你。刚才枝子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挺精神的。下来基层可要好好锻炼自己。”
他又对枝子说,以后,你对汪书记要尊重一点。刚才你那话,都听得出来,你对汪书记很不恭!
枝子满脸涨红,一则因为老爸的责怪,一则却是琢磨到了老爸那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她笑着说:“汪书记可是我的衣食父
母,我哪敢不尊重他?没他点头,我怎么能在海边镇干下去。我们只是随便惯了,说话就不考虑言词了。”
这么说了,她便狠狠地挖了李向东一眼,心里想,你还说没说呢?你没说老爸对汪秘书会是这个态度吗?
李向东装什么也没看见,拉着副秘书长向沙雕那边走去。
副省长却说:“李书记,你们过来,我有事要向你们了解一下。”
他说了两个你们,前一个你们包括副秘书长,后一个你们,却是指李向东和汪秘书。
他问:“你们这些工程有没有进行公开招标?”
李向东看了汪秘书一眼,说:“这事让汪书记说吧!”
汪秘书不是没见过大领导的人,很镇定地说:“我们这么冬季建设,总共有八项大工程,除了一项整治旅游区下水道工程,
由镇下属的建筑公司承建没有公开招标外,其余七项工程都实行了公开招标。”
他说,就说方家村这个沙雕工程,也就是枝子老板承建的这个工程,一共有五家企业参与竞争,先后进行了两次招标,第一次,剔除了最高价和最低价。选中间那三家企业进入第二轮招标。我们剔除最低价,是担心恶意压低造价,得到工程后,偷工减料,粗制滥造。
他说,第二轮招标,我们进行了更加严格的程序,枝子老板的公司能够中标,应该说,是实至名归。但是,因为枝子老板中标,我们还考虑到了其他原因,所以很慎重,特别召开了党委会进行认真讨论研究,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维护公开招标的严肃性,不能因为枝子老板中标,怕别人有议论,就改变公开招标的结果。
他说,因为枝子老板比较特殊,那次,党委会议记录对各一个细节都记录得很详细。
副省长点点头说:“这你就放心了。”
他又强调了一句,枝子只是代表她自己,只代表她的公司。我希望,以后,你们也严格按程序办事,工程建设应该交给那些最有实力的企业。
他这话是说给李向东听的,还是说给副秘书长听的,或许,只要想向副秘书长证明,他对枝子还是管教很严的,并没要下面为枝子提供某种方便。或许,他担心有一天,有人拿枝子说事对他不利,副秘书长便能够证明他是如何要求下面,如何要求枝子的。
副省长还提到了一个疑问。他说,现在大大小小的工程建设似乎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总会有些群众反对,如果不处理好这个问题,即使是一项好的工程,有益于民群的工程,也会议论纷纷。他说,尤其是这个工程,本来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因为是枝子承建的,这议论可能就会掺杂一些外部因素,如果再让那些不良的记者炒一炒,可能就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向东说,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方家村的群众基础是非常好的,群众没有什么意见。他便说方家村的祠堂,说到方家村的三叔公,还说到那张太师椅。他
说,有时候,我有点想不明白,方家村怎么还能保留着这么一种宗族礼仪,而这种看似封建的宗族礼仪,在农村却又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他说,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们的基层组织能挥好这种宗族礼仪的作用,一些社会问题可能就容易解决了。
副省长和副秘书长听了,都很感兴趣,李向东便带他们去方家祠堂,经过那所小学时,枝子问:“李书记不是有个熟人在这所学校里教书吗?”
李向东心里跳出了一下,说:“是陈小雨的一个远房亲戚。”
枝子便在那铁门外向里面张望,看门老头很勤快,三步并着两步跑过来,看了看他们,最后,那目光就停在李向东脸上,问:“是来找绮红老师吗?”
枝子说:“我想起来了,是叫绮红。”
那看门老头便一边开门,一边冲着绮红宿舍的方向喊:“绮红老师,有人找你。”
李向东忙说:“我们不找她,我们只是经过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不仅是说给看门老头听,希望绮红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这会儿,他真有点担心绮红会从宿舍里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即使枝子知道绮红已经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又有什么呢?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把他和她联系在一起呢?
枝子却感觉到了李向东的异样,问:“你那么大声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