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和玉盘不约而同地朝容蓝雪的脚上看去,兴奋大叫:“还是小姐聪明,给宗三公子细细地做双鞋,他见了一欢喜,就甚么都不同咱们计较了。”
做一双鞋可费工了,时间只怕来不及,好在怜香和玉盘都从她这里学到了些手艺,别的不行,帮着缝几针是没有问题的,而做鞋子的材料,她随身带的有,都是现成的。容蓝雪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便招呼怜香和玉盘,开了箱子找材料。
翻拣中,容蓝雪发现一双新鞋子,这本是她给叶氏做的,乃是一双蛋青色绣云纹的丝履,因出嫁前太过忙碌,直到上花轿也没做完,她觉得弃了可惜,于是便带上了,准备做好后,再请人捎回去。不过这会儿,好像可以先挪用这双鞋来做点甚么,至于叶氏的,以后再做便是……
容蓝雪想着想着,问怜香和玉盘道:“你们可曾留意,杨妈妈的脚,同我娘是不是差不多大?”
怜香和玉盘都不明白她的意思,玉盘道:“脚没留意过,不过杨妈妈倒是同叶大娘差不多高,想来脚也差不了哪里去。”
怜香则问:“怎么,小姐想把给叶大娘做的鞋子,转赠给杨妈妈不成?”
容蓝雪点了点头,道:“我娘远在临江县了,就算这鞋子做好,她一时半会儿也穿不着,不如就先让我做个人情看,待到了广州再给她做罢。”
玉盘一听,叫了起来:“小姐,那杨妈妈不是甚么好人,连舱门都不许我们出的,刚才在甲板上,要不是您反应快,说不准这会儿被骂的人,就是我们了!”
容蓝雪却缓缓摇头,道:“不,她若真是坏人,对我存了坏心思,就不会是这样对咱们了。”
玉盘糊涂了:“那照小姐说,如果她是坏人,会怎么对咱们?”
容蓝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道:“我问你,咱们到这船上,也有几天了,你说这宗家的规矩,是真的很严,还是杨妈妈杜撰出来的?”
玉盘想也没想就道:“自然是真严,他们的丫鬟,都是不能随意上甲板的,高声喧哗更是要打板子了。”她说完,又不服气:“可小姐您不是丫鬟,乃是他们家未来的少奶奶,怎么能也不让您上甲板呢……”
容蓝雪打断了她的话,道:“既然你也说宗家是真的规矩严,那如果杨妈妈是存了心要害我,就不仅不会来约束我的行为,反而会尽量地纵容我,让我以为宗家是个宽松的地方,然后等我真到了宗家,遇见那些讲规矩的长辈,再看我的笑话。”
怜香若有所悟,点头道:“小姐所说的极是,看来杨妈妈只不过是为人严厉古板些,其实还是为了小姐好的。”
容蓝雪道:“她是宗三公子的乳母,自然一心为了他着想,而我则又是宗三公子亲自挑选的妻子,所以,就算她私下不甚喜欢我,也不会与我为难,在外人面前,更是会维护我。”
“所以,我们要和杨妈妈搞好关系!”这时玉盘终于明白过来,举起那双原本是要做给叶氏,尚未完工的鞋子,大叫起来。
容蓝雪笑了起来:“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动手罢,先把杨妈妈这双鞋子做好,然后咱们再分工协作,争取在抵达广州前,把宗三公子的这双鞋给做出来。”
玉盘和怜香连连点头,当下翻找出针线等物,在容蓝雪的指点下,埋头飞针走线,做起鞋子来。有了目标,又有了事情做,船上的日子就显得不那么无聊起来,时间也好打发了。她们为了赶工,几乎半步也不踏出舱门,杨妈妈也满意了,金铃三番两次想要把场子找回来,也因她们不出门而无法下手,只得每日在她们舱门前转悠,倒是因此挨了杨妈妈几次骂,委屈得她眼泪汪汪。
几日后,两双鞋子尽数做好,杨妈妈的是一双蛋青色绣白色云纹的丝履,宗云龙的是一双皮里丝面的红靴,正好成亲时穿。
怜香和玉盘还担心这两双鞋子都太薄,不适合过冬,待愈靠近广州,天气却愈发温暖,两人才放下心来,个个感叹,南边果然热些,连冬天都不太像冬天,看来以后想要看一场雪都难了。
还没到广州,就先有了离愁,容蓝雪少不得又寻些话来开解她们,同时再次暗自好笑,怎么每次都是她来担当这个心理辅导的角色,新娘子出嫁,不是该由别人来开解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