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出,前一瞬尚在挣扎的方颂祺霎时一动不动。
外头的雨在两厢沉默期间下起来,稀稀疏疏,但既清晰又响亮,“啪嗒--啪嗒--”,重重地砸在帐篷上。
“哪里敢?”方颂祺的嗓音从枕头下传出,有点闷,自嘲的意味满满,亦不忘夹上对他的讥讽:“我不过是个二奶,你可是奶我的人。”
她攥成拳头的手紧得青筋都浮出来了,林斯年收入眼底,轻嗤着,手指滑上她光洁的背。
断断续续的雨,伴随着林斯年对她的所谓“小小的惩戒”。
毫无温柔可言,仅余最原始的冲撞。即便两年前的chū_yè,也未承受过此般痛苦。
细数两人间无数次的床战,方颂祺这才明白,她其实根本从没占据过上风,只是林斯年从没和她较过真。
她的身体很疲倦,但意识很清楚,因为她记得,他离开她的身体时,雨似乎也刚刚停。之后听到林斯年窸窸窣窣地出了帐篷,她才睡过去。
蛙叫和虫鸣,在雨后,似乎又响亮了几分。林斯年坐在折叠椅上,换过钓竿上的鱼饵,重新甩浮漂,继续他安安静静的夜钓。
没一会儿,兜里的手机震动。
“林先生。”严厉特别抱歉,但事出突然,他也是迫于无奈:“是这样的。四大董事不满这次的人事调动,怂恿着其他几个董事发起董事会。赶上您正式就任前夕,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塘面上的浮漂在这时动了动。
林斯年并不着急,稍微等了两三秒才猛地收线,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瞬间被钓了上来。
“那就让kitty改签机票。”
“好的,林先生。”严厉回道,“那我提前过去接您和方小姐回来。”
“嗯。”林斯年应着,掐断电话,把草鱼从钩上解下来,放进一旁的桶里,洗完手,走回帐篷。
帐篷内,方颂祺呼吸均匀,光裸着背趴着。她的皮肤很白,又很薄,此时照明灯的光线打上去,透出一层珍珠似的荧光,隐约可见纤细的血管。
林斯年盯了几秒,伸手将毛毯往上拉了拉。
“爸……”
突如其来的呢喃,令他的动作霎时顿住。
林斯年看过去,但见方颂祺双眼紧闭,唇瓣有点干,脸颊上残留着一丝红晕,发丝凌乱,额头上的汗还没干,或者准确来讲,她一直没停止过流汗。
也就一声,没有下文,仿佛刚刚只是他的幻听。
林斯年眯起眸子,伸出手去拨她额上的头发,刚触上,却见方颂祺猛地睁眼,黑沉的眸底充满锐利的警惕。
“醒了?”林斯年收回手,“正好,不用我叫你。”
“干什么?没过瘾还想继续做?”方颂祺感觉喉咙干干的,连带着声音都略点沙哑。
林斯年蹲在她面前,垂下目光扫一眼她胸前的风光,帮忙把衣服拎到她面前:“一会儿严厉来接我们。要提前下山回港城。”
*
回到甘露寺,林斯年只给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收拾。
洗澡的时候方颂祺在想,如果不是半夜在帐篷撸了一发,林斯年是不是连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给,让严厉直接带他们下山。
林斯年的速度自然比她快。何况方颂祺没想到为他节省,充分地将这半小时一分钟不剩地利用。
不过方颂祺收拾妥当出来时,林斯年并不在车上干等她,而是站在放生池前,如同召唤宠物一般对她招了招手。
方颂祺走上前,看到林斯年手边放着的那个桶里,一尾草鱼在游动。
“把它放进池子里。”林斯年递给方颂祺渔捞网。
方颂祺盯了两秒,没接。
林斯年倒不勉强她,自己动手。
看着草鱼进到池子里的一瞬间游得更欢,方颂祺嘴角轻哂:“傻,高兴个屁。不过是从一个小监狱换到大监狱里,还真以为自己回到池塘里的老窝。”
林斯年偏头看方颂祺。
方颂祺迎视他的目光,不避不让。
“许个愿。”林斯年提醒。
“如果许愿缩减你的阳寿,佛祖能听见吗?”方颂祺问。
林斯年似笑非笑地勾唇:“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我没什么愿望好许的,留给你自己吧。”方颂祺拍拍林斯年的胸口,“斋戒,超度,放生。只有做了亏心事又成天良心不安的人,才会如此积极地和佛祖攀亲附友套近乎。”
林斯年也不生气,反问:“你没做过亏心事?”
“做过啊。”方颂祺回得理所当然,转身朝车子走:“反正都在佛祖面前罪行累累,与其补救,不如在遭天谴之前抓紧时间再多做几件更坏的。”
下山经过昨晚的小镇时,方颂祺险些没认出来。不过黑夜和白日的区别,怎么差别大得就跟化了妆和卸妆后。
方颂祺趴在窗口瞅了好几眼,少顷,严厉自路边的药店出来,回到车上,车子继续前行,避孕药则送到她面前。
方颂祺接过,故意忽视身旁的林斯年,对严厉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药盒:“谢啦~真周到,中国好助理。”
严厉有点尴尬,下意识地透过后视镜瞥一眼林斯年。
林斯年的视线停留在车窗外,文丝未动。
接下来的路程,方颂祺几乎都在睡觉。好不容易下了飞机抵达港城,上了老张的车后,却不是回五澜湾。
挡板拉下,林斯年把两只pada的购物袋递给方颂祺:“换上。”
她可以说不吗?
或许可以,但多半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