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霄已经离开了秦雪初的房间,离开之际也按照秦雪初的嘱咐去吩咐了侍女不必进去打扰。
此时的秦雪初闭目凝神,房间内静的可怕,可对于秦雪初而言这样的寂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秦雪初忽的睁开眼,淡淡地开口道:“你都听到了?”
玄乾自后窗而入,平日里不作神色的脸孔也难得的显露出不安和尴尬。走到秦雪初的床边,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被当场发现在偷听她和洛云霄的谈话,玄乾千年不变的寒冰脸很是尴尬,不知道是承认自己都已经听到了,还是应该不知情闭口不提。
秦雪初见他止步不前也不再追问,只是自顾自地道:“是她让你来的?”
她,自然指的是深居北高楼、闭门回避众人的郦澜君。
玄乾顿了顿,点点头还是没有开口。秦雪初也不在意,只是接着说道:“早上我与云霄说话的时候你也在的,对吗?”
这次玄乾没有点头,惊讶的抬头看着秦雪初,半晌才低声道:“你,你知道我当时在外面?”
“嗯,一直都知道。”
“那你还——”那为何还不回避自己反而和洛云霄谈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玄乾,”秦雪初微微起身,侧着头看向玄乾,“你跟着我,为我做事,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玄乾一愣,摇了摇头。
秦雪初又道:“那是因为我是风语阁的郦澜青吗?”
“自然不是。”他和她之间的相识源于意外,始于生死救命之恩,无关乎她的身份、她的姓名。
玄乾总是喜着黑衣,秦雪初不止一次曾经调侃过他看起来像是黑面阎罗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可是每次玄乾都是尴尬着解释喜欢穿黑衣竟然只是因为黑衣耐脏,并且一本正经的自称他不是个喜欢洗衣的勤快人。
秦雪初还记得当时自己被他这般严肃认真的回答给逗得差点没崩住,是她忘了玄乾是个老实且一根筋的人,这般调侃在玄乾的眼中就是一个正儿八经需要老实回答的问题。
所以自己方才这不过是故意问他是不是听到了她和洛云霄的两次谈话,玄乾就犹如被抓包一般尴尬不已。
秦雪初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淡淡地道:“既然你我之间的信任和关系不是建立在我的身份,那么我是秦雪初和郦澜青又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道理,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郦澜青又有什么关系?世人说我是,我便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不是就够了吗?”
玄乾默然,知道秦雪初身世几经波折、重重迷局,这样的大起大落和反反复复对于她而言一定是重重打击。
习惯了玄乾的不善言辞和沉默以对,只不过秦雪初心中对玄乾着实感激。这些年如果不是玄乾陪在郦澜君身边保护她,自己又怎么能安心的在秦府做她的秦雪初?
“每次和你说话你都是回答不了三句,可也正是因为你的沉默寡言和不追问、不聒噪我反而觉得轻松不少。这些年你为了阿姐也受了不少苦,秦炼雪这几年花了这么多心思找她,能够每次都把那些爪牙处理掉并且不留痕迹你也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玄乾很少听秦雪初对自己说这种话,她当年让沈烈鸣从阎罗王手中将他的性命救回,二人定下生死盟约之后,两人之间一直是有事说事的态度,颇有距离感。
只有上一次在月湖镇,那一晚秦雪初自从见了那个老妇人之后便神色失态、言辞激动,当时他还很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样的女子如此巨变。直到今天早上,他本来是陪郦澜君来找她询问从下人口中听说的关于她和沈延庭成亲一事,却没想到听到了她和洛云霄的谈话。
她竟不是郦澜青!
当年的真相竟然是如此令人震惊!
郦澜君还是郦澜君,郦澜青却不是郦澜青。而秦雪初早在月湖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难怪自从来到北高楼相见之后她似乎有些回避郦澜君。
这也难怪:原以为是同脉姐妹,所以纵然郦澜君任性鲁莽总是拖累于她,秦雪初还是没有办法抛弃郦澜君这个属于郦澜青应该承担的责任。甚至因为郦澜君而被秦炼雪利用多年、被喂下清秋散、一生的命运都被改变。
可是却突然发现她所拼命保护的那个姐姐与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她亦不是那个为之付出一生的那个身份。这也就意味着秦雪初纵然知道了郦澜君并非自己的姐姐,自己也不需要承担这些重担和仇恨、痛苦,却依然选择了继续保护郦澜君。
玄乾心中将这些事情想了一遍,感慨的不仅仅是秦雪初的无奈和可悲,还有郦澜君的幸运。
早上听到秦雪初和洛云霄的那番谈话之后郦澜君几乎没有站住脚,身形一晃差点歪倒在门口。若不是当时洛云霄也被秦雪初的话所震惊所以没有发现他们,以如今恢复了功力的洛云霄恐怕早就能感觉到他们二人在门外。
“你,无需说这些话。”他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出现今日这种状况他又该如何处理。
倘若是秦雪初放弃了郦澜君,或者对自己有其他的要求和安排,他该如何回应?
秦雪初靠在床头的肩膀硌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动了动肩膀。玄乾上前拿了个枕头放在她的身后,秦雪初气息微弱只能轻轻点点头算是道谢。
上次见到这么虚弱的她还是当时被薄华袭击的那一次,那一次若不是他事先有所担忧紧跟而去,恐怕如今洛云霄和她都已经双双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