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得知此信后,立即就将家里最上等的好人参好药材装了几个匣子,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京城,交给凤姐,用来给贾母服用。
惜春说的第二件事是晴雯这丫头离开荣国府至今,每常做针线卖钱度日,托庇在卫家门下,姊妹八、九个倒也安稳,偶然有一回晴雯亲自去绣庄卖针线,遇到了绣庄掌柜的长子,受到十分的仰慕,其父母请媒人上门提亲两三遭,就不知道晴雯那丫头应是不应了。
惜春信中说,那绣庄掌柜的长子叫王赟,是个货真价实的书呆子,今年二十岁,尚未娶亲,宝玉因晴雯之故和他结交,回来告诉惜春说才气比自己好,品行也很好。可惜王赟的父母是大户人家放出来的家奴,王赟书读得虽好,但却不能参加科举,他又不愿父母求旧主子的恩典花钱捐官,所以只在家里读书算账,至于生意则是一窍不通。
黛玉感慨道:“不承望晴雯有此奇缘。我就说,脱离了荣国府,只要有人照应着,哪个女孩子都比在府里过得强,尤其是晴雯这些精致丫头们。”想一想书稿中王夫人说的那些话简直是不堪入耳,拿着晴雯含沙射影骂自己,又说唱戏的女孩子都是狐狸精等。
堂堂大户人家的出身,又是大户人家的太太,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起来说的话。
卫若兰听了甚为欢喜,笑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人生在世,各有姻缘。想那书稿中都说晴雯影射了你,如今晴雯平安,又有姻缘出现,自是好事一桩。”凡是原稿中影射黛玉的丫头们,卫若兰都希望她们平平安安,总觉得她们平安,黛玉更加平安。
黛玉不觉想起也影射自己的龄官,说道:“可惜龄官未能活下来,不知蔷哥儿如何了。”
卫若兰想起偶然听到的消息,说道:“我恍惚听说你说的贾蔷早就娶亲了,至于娶的是谁家小姐、何时成亲,我就不知道了。”
黛玉出了一会神,道:“这么看来,蔷哥儿倒像宝玉,料想宝玉也是极赞同,书稿里他赞同藕官那番话就能瞧出几分来了。也好,龄官已逝,活着的人终究继续活着。不说他们了,四妹妹在后头又说了一件事,果然大有不同了。”
这件事就是尤二姐六月初六生了一个儿子,据说眉眼口鼻极像薛蟠,薛蟠喜得发疯,大宴宾客,人尽皆知。薛家非士族,已经出了国孝,故可宴乐。
卫若兰笑道:“你想说薛家没娶夏金桂的事儿?”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夏金桂之妒虽似琏二嫂子,但是我却不喜夏金桂的为人品格。再说,那书稿里好些都不对,据那书稿说,薛蟠是在出门贸易的时候去了夏家一趟,亲热得什么似的,哪有几年后才结亲的?”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黛玉问道:“元芳,你说薛蟠在丁册上面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贾雨村那样判定,不知销了户籍没有。若是户籍销了,薛蟠自然是个死人,但是死了的话如何成亲?成亲得立下婚书,可不是拜堂成亲就全了礼数的。而且,薛蟠死了,薛家满门家业都守不住了。薛蟠既死,在朝廷律例上那些财物都该分的分缴的缴了。”
卫若兰笑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过是贾雨村对外宣称的一个幌子罢了,横竖在护官符之下,无人追究详细。薛蟠自然不是销了户籍的死人,就像你说的,薛蟠的户籍销了,他就成不了亲,也保不住满门家业,贾王薛三家必定不依。”
黛玉放下手里看的书信,又拿起凤姐的书信和巧姐的功课、书信,拆开时道:“我也这么想。四妹妹信中说,薛姨妈正张罗着给薛蟠说亲,今儿说张家的好,明儿谈李家的好,连宝玉都说这些人家的女儿不知道造了什么罪,叫人家好端端地议论个不休。虽然咱们不知薛夏两家为何去年未能成亲,但是四妹妹说薛家好似正在和桂花夏家议亲,不知道成不成。”
侧头想了想,薛家衰败,看上了夏家的绝户财,夏家何尝不需要一个高门大户的依靠?寡母弱女,一门供奉的财富,岂能没人觊觎这样的绝户财?就像原稿中的自己一样。
卫若兰等她看完信,一股脑抢过来塞回匣子里,搬着黛玉的脸,面对面地道:“不许总想别人的事情,四表妹已然平安,余者都不必咱们费心,你就别想了。我好容易得了一日清闲,来家里陪你,可不是为了说别人。”
黛玉好笑道:“就是说些新得的消息,哪里就这样了。”
话虽如此,但是她却立即止住了,不再提凤姐在书信中说的一些新鲜事情,反而推卫若兰道:“一会子就该摆饭了,你让让,我把书信放好。”
卫若兰刚刚让开,就听外面说该摆饭了。
用过午饭,黛玉就着册子给惜春挑了四副赤金头面、四副翡翠头面和四副珍珠头面、四副白玉头面,吩咐铺子里的匠人慢慢做将出来,务必精细,又叮嘱紫毫等人过一个时辰就把书籍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就换了衣裳,和卫若兰去庄内闲逛。
庄子的构筑朴素依旧,但初春时黛玉叫人在高墙内外墙角下栽种好些花草和庄内的瓜果蔬菜,如今碧翠的蔓藤爬满高墙,点缀些星星点点的花朵,一派田园风光,显得格外好看。
黛玉指着墙上笑道:“丝瓜花极好看,就是丝瓜味儿怪。”
卫若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