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约在行宫中玩了半个月后开始觉得无趣了,终于从水天一色中搬了出来,换回了自己最熟悉的亭台水榭,顺便又继续起了自己的老爱好,钓鱼。
臣子们如今都知道皇帝爱钓鱼,这钓鱼台自然是每个行宫中都不可缺少的地方。
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似乎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
皇帝也发觉了,因为不止景色相似,就连状况也特别相似。
他自己的垂钓水平其实自己也清楚得很,若真论起来能钓上几只小虾米就不错了,更遑论让鱼一条接一条的咬钩。
皇帝眯了眯眼,逐渐发现自己钓起来的鱼品种格外的单一。他放下渔竿,将之前吊起来的鱼从鱼篓中倒了出来,这下子清晰明了了——好家伙,全是上等品相的龙鱼。
这里是皇家行宫,皇帝当然不可能认为是有人如姚相一般在自家的水塘里安插了人将鱼挂在他的鱼钩上。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可当真是手眼通天,他这个皇帝也不必当了,直接把人头送给人家得了。
不过如果说这事儿不是人为而是天意,就连皇帝自己也不信。
皇帝也不蠢,他想了想,这里是123言情行宫,然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忘记了某一件事情。
他唤来在旁边伺候的王显,不经意地问道:“那123言情知府现如今人在何处?”
王显心道:我的万岁爷,这么多天了,您可算想起人家了。还好那李知府是个知情识趣懂进退的人,这么多天一直在行宫外候着,就怕哪天皇帝突然心血来潮想了起来。
如果人不在怎么着也不会是皇帝的过错,自然只能由臣子来背这个黑锅。
王显心中无奈,面上却分毫不显,依旧四平八稳地答道:“回禀陛下,人正在行宫外候着呢。陛下可是要传召于他?”
一旁的宫女见皇帝刚刚用手拨弄了鱼篓,连忙递上一盆清水给他净手。皇帝一边任人伺候着,一边冲王一边冲王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将人弄进来。
不一会儿,在行宫外等了许多天的李昭终于得见天颜。
臣子觐见,除非得今上首肯,目光万不得高于天子颈项而直视其面目。是以李昭从进来开始便一直低着头,一副恭谨万分的样子。
皇帝是见惯了臣子们的这幅模样,见状未免觉得有些无趣,但毕竟朝令夕改凉了人家那么多天于礼不合,虽然如今不再会有那不长眼的御使成天在耳边碎碎念,但他自己一向自诩明君,便挥挥手微笑着让李昭起来。
皇帝先是不痛不痒简单的夸了几句行宫布置得用心,而后便将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情状上。
“今日朕在这钓鱼台垂钓,却发现一件奇怪之事,不知爱卿是否能为朕解惑。”
李昭低眉顺目,心知现下还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垂首等着皇帝的下文。
果然又听皇帝说道:“许多年前,朕曾因为垂钓不顺摆驾姚相别庄,结果换了个地方,这些鱼儿却也跟转了性子似的,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来咬钩。后来却有人发觉,是姚相派人是先偷偷藏入池中的荷叶之下,将鱼挂上了朕的钩子。今天的事儿,当真与当年如出一辙。而如今这里是行宫,虽然是你们地方的官员和礼部之人共同主持修缮,朕却不认为你有这样的本事,将人安□□皇家行宫。你倒是与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昭听皇帝说完,一五一十的说道:“回禀陛下,这些鱼从年初之时就备下了,从小鱼苗开始,便只喂食一种虫儿,便是陛下今日饵钩上挂的这种。虽然鱼这东西并无灵智,但这只是针对普通的鱼而言。龙鱼集水中之灵气于一身,自然是聪明无匹的,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能如今日这般了。”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在于一半真一半假,龙鱼这种东西虽然名贵,但说到底也与寻常的鱼一般,哪有什么聪明灵智之说,说这些话无非是为了皇帝高兴。
至于这鱼为什么如此频繁的咬钩,纯粹是因为在此之前它们已经被饿了好几天。
至于为什么咬钩的全是龙鱼,那就更简单了,因为这钓鱼台前的池塘里只养了的这么一种鱼,哪里会有其他的鱼咬钩呢?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诚实,居然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吗?”
李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是用平和的声音答道:“陛下乃千古明君,当年未曾因此问罪姚相,臣那时还只是一个懵懂孩童,都从街头巷尾的传唱中知晓陛下的仁德之名。当年陛下未治罪姚相,臣想来自然也不会因此怪罪于臣。”
皇帝听他这话说的有趣,不禁问道:“当年那件事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在街头美名传唱?”
传唱自然是有的,只不过都不是些什么好话罢了,然而这种话谁敢在皇帝面前说呢?此时自然是李昭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当真是如此,陛下久居内宫可能不知,当时京中盛传陛下既能不拘一格降人才,又胸襟宽广纳百川之阔,就连垂髻小儿都对陛下万分敬仰,只连声道愿有朝一日读圣贤书在陛下手下为官才好。”
“!”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龙心大悦。
李大人面不红心不跳地在皇帝面前撒了谎,顺带着将皇帝碰了一把,皇帝的注意力明显被转移开了,问了许多街头巷尾的琐碎事情。
听李昭说完,他感叹了一句:“爱卿出生于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