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声音重了,有些事就真了。
哪怕我只进到这村里一分钟不到,罗哥都有千百种机会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他留我活到现在,能等到陆凡来?还是说我已经……
死了。
“不是。”陆凡立马否认了我猜想,把煤油灯往石棺深处放,把女尸的脸照得更清楚后才说:“她不是你。”
灯光下的女尸面容清楚了点,不说十分相似,八九分却是有的。
如果她突然睁开眼,穿着一模一样的站到我面前,我第一反应会以为是在照镜子。
唯一不太像的一点,是她的皮肤如婴孩般细腻,像剥了壳的鸡蛋,水盈盈的。
这不是我,又会是谁?
我视线缓缓移到陆凡脸上,见他神色凝重,似乎发觉我的视线后,在回望我时,才松了松眉头,缓和道:“你还活着,不用担心。”
他只此之后,再没对这个女尸的长相多说一个字。陆凡看似隐藏很深,却又仿佛防备很浅,细细一看就能看出他有事瞒我。究竟有什么无法告诉我的内幕,需要他避了又避。
我只能不停说服自己,陆凡没有害我之心,有些事他说与不说都可以,只要他在就好。
我还沉浸在女尸和我一样的脸的事上,陆凡突然轻轻碰了碰我,示意我看女尸的衣裳。
是一身红底缎绣金纹的嫁衣。宽袖窄腰,下着宽筒长裤。细金的纹线埋在艳红的底料上,明明好看,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陆凡突然说:“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除开主观的排斥外,我没发现任何异样,硬要说一点,那是这衣料的颜色,太艳了。
不是普通的正红,像水滴充盈的状态,像撑开的红艳,就像……
我唯诺的伸着手指,往女尸衣服上轻轻一按,衣服面就像破开的水球,血水不断喷涌而出,我赶忙收手,看血不断的往外淌。 明明喷出很多血,却没有聚集在石棺里,反而像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他们都会这样?”
棺里的女尸,井口旁的男孩,身上都会冒出血来。
“这是巴蜀一带的一只南茅派系的手法,”陆凡视线观察着血流的状况,说:“是血浸尸。”
随后陆凡娓娓道来,关于血浸尸的一切。
就井底之血浸泡过的尸体由浑身驻洞,毛发疯长,十年不腐到百年含香。这里的地势是天然养血浸尸的最佳场合,三面环山,一面柳枝留魂,阴气全聚在这块平地和那口井里。
如此说来,埋小男孩时罗哥特地叫我打井中水的目的,小男孩身上的洞坑,还有女尸完好的面容,都得到了解释。
“你是说,这女尸已经十年了?”我扫一眼女尸的脸,仿佛是看到的是自己,想想我面对的一切,可怕而虚幻,就再把视线别开了。
陆凡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想:“不会少于十年。”
“罗哥要我来埋尸体,又让我睡在石棺上,是为了什么?”
陆凡说,我的极阴体质招鬼也适合养鬼,普通人的手或者阴魂都不如我来得有用,叫我睡石棺上也是同一个意思,是在要我把石棺女尸养着。
“被养的冤魂都是惨死之命,井口的孩尸是割头,还有剥皮,割鼻,烹煮等一种酷刑至死的十岁内的童男童女。”
陆凡的解释听得我头皮发麻,这种用在成人身上都无法承受的酷刑,为什么还会有人用在孩子身上?
“那她呢。”我指了指石棺里,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尸。此时她身上的血已经停流,红色的嫁衣暗了几个色调。
对于她的死法,我好奇的想,会不会有一天,也轮到我身上。
陆凡俯身,手指在女尸衣领口处,解开几个纽扣。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一举一动,直到三颗纽扣解开,他扯着一边的衣领一拉,女尸的身体,吓得我叫出声来。
跟完好的面容截然相反,女尸身上没有一处完好,仿佛被撕了层皮,只剩下红彤的血肉。
“梳洗。”
陆凡吐出这两个字时,我已经折身对着角落干呕。那是跟我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尸,如果陆凡有瞒着我的事,那会不会是我其实就是这女尸?
“抱歉,不该让你看这些。”陆凡温柔的抚着我的背,略带歉意的说道。
我摇摇头,好不容易直起腰,却不敢再看那女尸一眼。
“陆凡,我们走吧,别看这些了好不好,我想回家了。”我祈求的对上他的眼,毫无保留的宣告我的恐惧,这一次我再撑不住,不想待在这恐怖地方,甚至让我有永生不离家的冲动。
“还不行,”陆凡摇头:“必须打破你现在看到的假象才能出去。”
“那怎么做?”我急忙问。
陆凡抬手一指:“从这里。”
他指着女尸的棺口,我吃惊的看他两眼,他解释:“石棺下有个洞口。”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明白,为什么刚才喷涌的血水没有漫在石棺里,看样子,我们是要从这里下去,可是到哪?
“这石棺下面是通井口的,要在井底找到血眼,破坏它。”
如果血眼还在,我便一直活在假象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无,除非我死。这样的觉悟并没让我有多好受,可比起之前的茫然,起码有了突破的道口,就算是希望。
这么说完,陆凡叫我避开,先把女尸从石棺里横抱出来,放在一边的地上,再叫我过去。我低头一看,干净空洞的石棺中间,果然有向下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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