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字就是看不进去,根本静不下心来。赵宗治把书放到一边,抬眼望见了摆在案上的木雕。
木雕上的两人刻的很生动,一人端着茶,另一人笑着,两人并肩而立,相处融洽,似乎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
赵宗治看着木雕上慕君颉的笑脸,神色有些恍惚。在来栖霞山庄之前,赵宗治从没遇过慕君颉这样的人,性格精灵古怪又真假难辨,却有本事扰乱他的心神。只要是和慕君颉在一起,似乎就永远都不知道无聊和寂寞是什么。赵宗治把目光从木雕上移开,听到窗棂上传来轻轻的一声敲响,正是暗七的暗号声,便沉声问:“什么事?”
暗七悄无声息的进屋,呈上一封信,低头顺目道:“主子,王府来信了。”
赵宗治挑开信上封的蜡,抽出字条,里面只有寥寥几句,下面还有一串名单,简单列了几个名字,其中有韩王赵宗谔,还有赵从古,两人一个是他伯父赵允宁的儿子,一个是他曾祖父太祖帝的重孙。
赵宗治快速浏览完,将纸条丢进炭盆里,看着它一点点燃烧殆尽,然后瞥了一眼仍立在那儿没退下的暗七,微皱起眉:“还有事?”
暗七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开口道:“……属下刚才来时,看到慕公子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好像是睡着了,现在外面正下小雪,您看要不要属下把慕公子叫醒,送他回……”
话还没说完,只见赵宗治脸色一变,猛然站起来,神色不怒自威,“你说什么?”
见主子不悦,暗七忙跪下来道:“属下知道自己不该多事,请主子责罚。”
赵宗治却根本顾不得暗七,径直大步走出屋,匆匆穿过院子打开院门。外面正飘着小雪,赵宗治开门便看到慕君颉倚着墙坐在台阶上打盹,厚厚的狐裘披风上已经覆了一层薄雪,有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小孩长长的睫毛上,随着呼吸一下下轻颤。
“慕君颉,慕君颉,快起来!”赵宗治蹲下来把小孩摇醒,“你怎么没回去?”
慕君颉半天才睁开眼,脑袋睡的还有些迷糊,想要站起身,试了几下却没成功,“木头,我脚好像僵了……”
赵宗治伸手将慕君颉扶起来,触手间一片冰凉,莫名觉得又气又疼:“你不回琅阁在这儿做什么?下着雪竟然还坐在门口睡觉,活够了是不是?”
慕君撷身体本来就差,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小孩慢慢清醒过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冷,手脚都睡的僵了,浑身冰冷,牙关也开始打颤,哆哆嗦嗦的指控道:“谁叫你把我关在门外的。”
赵宗治皱着眉,径直把慕君颉抱起来快步往屋里走。屋内的温度比外面高的多,披风上的薄雪顿时化成了水,赵宗治把慕君颉湿掉的披风脱下来挂在炭盆边烘烤,沾染了潮气的外袍也脱了,然后把小孩丢到炕上,裹上厚毯子,又令暗七拿烧热的手炉来。
慕君颉一脱下袍子就打了个喷嚏,明显已经着了凉,赵宗治也上了炕,为慕君颉输入内力取暖。慕君颉抱着手炉半天才缓过来,动了动身子又打了个喷嚏,一脸委屈的看着赵宗治:“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关在门外的。”
赵宗治没吭声,慕君颉却意外的从那张万年面瘫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心,于是顺杆上爬:“木头,你以后不要再把我关到外面了。”
赵宗治半天才嗯了一声。慕君颉又道:“也不要再什么话不说就生气不理人。”
赵宗治又不吭声了。慕君颉伸手去扯他的衣角,“木头,木头……”
“我没生气。”赵宗治终于开口。
“那你先前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还砰的把门关上。”慕君颉絮絮叨叨的嘟囔,“你老是这样,平常半天也不说话,还一声不吭的就生气走人,木头啊,你的脾气真的很差,还整天冷冰冰的,你这样是不对的应该改改……”
唠叨声被赵宗治打断,赵宗治面无表情的重复说:“我没生气,只是觉得烦。”
“……啊?”慕君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觉得我烦吗?”
小孩的演戏癖又上来了,顿时一脸的伤心欲绝,把一颗受了伤害的幼小心灵演的恰到好处,泫然欲泣的说:“……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嫌我烦……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以为能和你做朋友……”慕君颉咬着唇,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强忍着要哭不哭的倔强模样,放下手炉扔掉毯子,“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这就走了,走的远远的,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慕君颉才掀开毯子就冷的一哆嗦,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下炕,低头穿鞋。小孩演戏一向逼真,尤其是这种受伤赌气的小小少年的戏码更是信手拈来,鞋子故意没有穿好,只简单匆匆套上便拽着外袍低头就走,还因为伤心而慌不择路的踉跄了一下,下一秒,便撞上了一堵宽厚温热的墙。
慕君颉抬起头看了一眼堵住他路的赵宗治,立马又低下头去,吸了吸鼻子说:“你不是觉得我烦吗,干嘛还拦我。”
赵宗治一言不发的把慕君颉抱起来,慕君颉挣了下却挣不开,只能由着他去。赵宗治将慕君颉抱回炕上,脱掉鞋子,重新拿毯子盖好。慕君颉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也不再故作矫情,乖乖的任由赵宗治把他裹成一个球,然后缩到离赵宗治远远的另一边。
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