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义庄,正是日上三竿阳气最重的时候,可靠近义庄却依旧是一股阴气森森,苏小小不觉拉住了苏望的手。.
苏望的掌心宽厚温暖,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苏家人曾经凭借这层老茧推断苏望从小也是出生在苦楚人家,现在摸着苏望的老茧,苏小小的心里很是踏实。
跟着苏望进了义庄,这处义庄的看管老头清晨过来的时候就和两人打过照面,见两人又来了,问道:“又来看李富贵的尸体啊?”
“是啊。”
“进去吧。”
老头挥了挥手,就进了边上一个小屋。
苏小喧着苏望进去,苏望又对李富贵的身体检查了几遍,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反复查看了几遍,神情专注的挺像那么回事。
苏小小不敢看那血肉翻飞能看到喉管的伤口,所以一个人在不远处闲等着。
忽然,就听到义庄老头喝了一句:“哪里来的野孩子,这是能玩的地方吗,赶紧走,家里大人怎不知道看着点,放任孩子到这种地方来玩。”
苏小小透过停尸间的破窗户看出去,就见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站在院子里,穿着鹅黄色的锦缎小衫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义庄老头疾言厉色的驱赶,他也没走,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停尸间这,眼眶红彤彤的。
“还不走,快走,你哑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孝忽然开了口,连比划带喊的,居然真是个哑巴。
苏小小看的有些不忍心,走了出去,看着那孩子,她温柔一笑:“你是来找你的家人的吗?”
那孩子直点头。
苏小小对看管老头道:“爷爷,她是来找他家人的,你就让她进来吧。”
“你懂什么,孝子身上阳气不足,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回头生了病就遭罪了,我是为了他好。”
“啊啊啊啊啊!”那孝似乎急了,咿咿呀呀又开始连叫带比划。
苏小小可不信那一套迷信的,上前握住了孝的手:“你家大人呢?为什么只有你来看望自己的亲人,这里停的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你爹叫什么,你会写字吗?我帮你问问义庄的爷爷。”
孝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蹲在地上,拿了一个木头枝,开始认真的画什么。
苏小小凑过去一看,他画的是一个水果,画完还在上面点点了几下。
她有些失笑,这孩子画的什么啊,却猛然怔住。
梨,他画的是梨。
“你爹,姓李是吗?”
她激动的问道。
孝也激动的直点头。
“是不是叫个李富贵。”
孝又开始猛点头。
“你是李富贵的儿子,那你娘呢?”
孝又蹲了下来,开始在地上画画。
这回那义庄老头也凑了过来。
见孝在地上画了个葫芦。
“葫芦,这葫芦是什么意思?爷爷,你明白吗?”
义庄老头看了一眼,皱着眉道:“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城里家家都有葫芦,葫芦水瓢,葫芦酒壶,葫芦油壶……”
“啊啊啊啊啊!”
那孩子不知道听到油壶,忽然又咿咿呀呀开了。
苏小小试探问道:“这葫芦里,是要装油?”
孝点头,又把沙子用木棍抹平,开始画画。
这次,画的是个碗。
苏小小完全要被打败了,她实在没有这看图说话的本事。
于是开始瞎猫碰死耗子的乱问:“吃饭?”
孩子摇头。
“米饭?”
孩子摇头。
“葫芦里的油倒进饭碗里?”
孩子又摇头。
义庄爷爷也帮着猜:“是瓷器行?”
孩子摇头。
“那是不是你娘在餐馆里洗碗。”
孩子又摇头,眼眶更红了,似乎快要急哭了。
苏小小才要哭了呢,这一个碗也太抽象了。
但见那孩子拿了树枝,把碗的下面给抹平了,然后往下拉成了杯子的形状。
树枝点着那杯子,另一只手不停的做倒的动作。
苏小小依旧完全猜不到,孩子的世界她不懂啊。
她又和义庄的老爷爷天马行空乱问一气,孩子只是摇头,苏望大约是被外头的动静扰到,也出来了。
看到的正是孩子一面比划倒的动作,一面不断加大那只杯子,又往杯子边上画了个轩芦的样子。
他脱口而出:“你是说油行是吗?你娘在油行?”
那孩子闻言,顿然点头如捣蒜,如同看到知音一样两眼泪光的看着苏望。
苏小序直不能再震撼了。
油行。
我擦,这也抽象过渡了吧,一个葫芦,一个碗改良成的杯子,就是油行。
不过,知道孩子的娘在油行,想想李富贵还在里面挺尸着怪可怜,她揉了揉孩子的头:“你娘带着你去了油行做工啊,你都知道你爹在这,她不可能不知道,你让她把你爹领回去吧,好赖夫妻一场。”
说完这句话,她陡然怔住了。
“不对,不对不对,你娘拿走了你爹那么多钱,够她几辈子吃穿不愁了,她怎么会去油行干活,油行,油行,李富贵房间里的铜板带着新鲜的油渍,孝,你娘在哪个油行?”
虽然说只是推测,但是但凡有一点线索苏小小都不可能放弃。
那孩子还没开口,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看到孩子就骂骂咧咧的叫着“小祖宗”把孩子给抱走了。
那孩子也是可怜,嚎哭着直要往义庄里面冲,但是那个女子很是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