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三间牢房,苏小小远远就看到李叔颓然的坐在草铺上,耷拉着脑袋。
“李叔。”
苏小小一声喊,他抬起头来,既是惊喜又是委屈:“小小,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那小兔崽子这样的不是人啊。”
见他情绪激动,苏小小忙安慰:“我知道不是你,你若是要对面馆下手,何须等到五年之后,只是李叔,我自会和张府台说明白,放你回家,李叔,你告诉我,你对这个小七了解多少?”
“诶,这个小畜生,那天我在汾河码头看到他,和一群青壮年在一起扛米袋,瘦弱的和麻杆似的,也扛不动,工头不停打他骂他,我瞧着他可怜就给了他两个馒头,他跪谢了我了,求我给他找个地方吃住,我就想到了咱们面馆。这贼东西定是早把算盘都打圆全了,偏偏我傻就信了他。”
“汾河码头扛米袋,是哪家商行的米袋你还记得吗?”
“这个没留神,这从南方来的大米,走的水运过来,上头也没挂谁家的商船,大约是南方的商户填在码头仓库等着卖的,不过,打他那个工头我认识,是我一个老乡,叫吴杨,我要是能出去,我定去问问吴杨知不知道这小畜生的底细。”
苏小小安慰:“你且安心在这里,家里婶子那我会去支会一声让她不要着急,我去码头找找这吴杨。”
“行,他贪财,你给个三五个铜板都能套他一箩筐话,但是你小心码头那地滑,别摔了。”
苏小熊是暖心,点了点头,告别了李叔,匆匆往汾河码头去。
码头上卸货的商家不少,这里卸货的基本都是承包制,有专门卸货班子,苏小小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在一批卸玉米面的人堆里找到了吴杨,按照李叔说的,她给人家塞了一两碎银,那吴杨眼睛都亮了,一脸讨好谄媚看着苏小小,把他对小七的所知所闻,一一道出。
原来,这小七也不是自己找来的,是他手下一个伙计介绍来,他对小七印象深刻是因为大家一起洗澡的时候,小七总是扭扭捏捏的,一会儿说自己身上有疮疤怕吓到大家,一会儿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平素里干活的时候,大家光了棒子吆喝起来,他是汗水渗透了衣服也不脱一件衣裳,而且腰带上永远别,女人的样式,大家都怀疑过他是不是女孩子。
他这一番话里,有用信息不少,顺藤摸完的,苏小小自然是找到了那个介绍小七来的伙计。
伙计说起小七,一脸闪烁其词,直到苏小小施了压说是小七染上了人命官司,他才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什么,那丫头竟染上了人命官司。”
他一说丫头,吴杨就爆了粗口:“草,老子早就知道他不想个男人,没想到真是个娘们,老崔,你怎么办事的,给我介绍个丫头,你这是看我这里闲饭好吃是吗?”
被叫做老崔的一脸的无奈,唉唉叹息一口:“这丫头死了爹,没了娘,叔父领了她,但是嫌她是个哑巴,把她当丫鬟使唤,等她长大些就要把她卖给十里屯那个麻风病老头当小妾,她抵死不从,离家出走,说也奇怪,哑巴了五六年了,居然就忽然能开口说话了。我们是老邻居,她求我,我怎能不答应。”
“那你也不能给老子介绍那么个没用的。”
吴杨还是恼,苏小小却本能的想到了什么,掏出几个铜板给吴杨:“吴哥,你先去忙,我和老崔有话说。”
见了钱,吴杨那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行行,你们聊。”
临出去前,又白了老崔一眼,老崔靠在一堆玉米面份上,紧张的看向苏小小:“姑娘,你别是吓唬我,小七那点的丫头,怎么能摊上人命官司呢,会不会是搞错了。”
苏小小不答,只是问:“她是不是姓李?”
老崔一怔,颇为吃惊:“是啊,姑娘怎么知道的。”
“她爹是不是叫李富贵?”
“对啊对啊,就是李富贵,几年前死在来福客栈的李富贵,那案子闹的轰轰烈烈的,最后是李富贵老婆伙同姘夫犯的案子,两人都进了大牢,得关上一辈子,这孩子就没爹没娘的,被她叔叔给收养了。”
苏小小久久没法说出话来。
小七居然是李富贵的女儿,所以,她是来寻仇的吗?
她是以为当年是她苏小小逼死了她爹害了她娘吗?
苏小小依闲惚响起那个一脸童稚,一个人跑到义庄想看望亡父,咿咿呀呀说不出话不停的在地上画画想表达自己的那个小女孩。
她竟是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她会落到这样的悲惨境地,也让自己一颗童真的心被这样的悲惨所污染,把本该是自己父母的过错转嫁到苏小小的身上,带着那十二分的恶毒想要至苏小小于泥潭之中。
她才几岁啊,她就想着要烧光苏柳面馆,烧死面馆里的人。
本该是最美好的年纪,却做了这样最恶毒的事情。
小七她根本是恨错了人,却偏偏她那么倒霉。
如果她只是把生活的不如意怪罪到苏小小身上,苏小小未必现在会心痛。
但是现在她把这种怪罪扭曲到想要取了苏柳面馆伙计们的性命,苏小小当真心痛不已。
那样掏心掏肺的对她,却是引狼入室,想到小葵那烧坏了的半张脸,苏小小身侧的拳头捏了捏,看向老崔:“老崔,她叔父家在哪里?”
“就在十里屯。”
“知道了,谢谢。”
从码头回的到衙门,一路上苏小小的拳头都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