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热,高考也越来越近。整座城市都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着。唯有白幽紫仍然优哉游哉,上课睡觉开小差,老师基本把她列入不加管教的差等生行列。她就破罐子破摔,怎么遭骂怎么来。
翘了两节晚自习,坐在家里宽敞的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看韩国综艺节目。她看国外节目从来不用看翻译。
英语、法语、日语、韩语,甚至连中国的藏族、苗族这些少数名族的语言她都懂。不过有些外语她并不是很精通,只能通过一些简单的词语,再加上表情场景,进行一系列的联想。
但她就是喜欢这种二懂二不懂的感觉(要懂不懂)。因为有联想空间。
看完节目后她一路下楼,来到漆黑幽暗的地下室,这间地下室是景崇言的画室。景崇言有一个很不符合他身份的爱好——画画。
他喜欢画油画,颜色鲜艳,色彩斑斓,无外乎都是风景画,非常漂亮,甚至在世界范围内都难寻的风景,而每幅画里还有个共同之处。
背影。
或站在山崖上,或海边,或麦田中,可以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物没有特定的范围,唯一就是全部看不到脸,只能看见或清晰或模糊,或飘渺的不真实,或淳朴接地气的人物背影。
白幽紫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曾嘲笑景崇言,说是因为画背影更简单,不需要画精细的面部,和独到的表情。
对于此景崇言从来只是沉默,不解释,不回答。
而现在……重生回来后的她似乎开始懂了。至少有点方向,有点眉目。
她掀开画布,这是一张漂亮的海景图,流动碧蓝的海水像真实的一样,她仿佛处于画中感受到了海风拂过她的面颊,吹起她的发丝;甚至还闻到了咸咸的味道,听到了海鸥鸣叫的声音。
刹那间仿若至于画中。
有雪白柔软的沙滩,沙滩上静静躺着的贝壳,不远处的岩石山峰,透彻的海水如玉似镜,宽广的苍穹上游荡着丝丝白云。
好美好美。
景崇言步入画室,刚想骂她,又止住了。他慢慢走到另一边的画架旁,轻轻说了声,“你又来捣乱。”
白幽紫没有回头看他,她的视线仍然驻留在美景之上,“言叔……”关于这个称呼还有个故事,她寄住在景家那会儿才八岁,当时景崇言十八岁,别人都让她喊他哥,她当时就想,哥应该是像偶像剧里青春洋溢的少年,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第一次见景崇言的时候就在这间画室,景崇言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在画室里呆了足足一个月,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说好听点像艺术家,说难听点就是乞丐。
当时白幽紫就被他吓到了,连连摇头往后退,憋了好一会儿才泪眼朦胧地喊了他一声“景叔叔好。”后来因为她叫景崇言的爸爸也叫叔,为了区分开她干脆就喊他言叔了。
景崇言拿着画笔轻轻勾勒着画中未完成的人物背影。白幽紫走到他的身侧,静静看了一会儿,感叹了一句,“你没做画家真的很可惜。”
景崇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放弃做画家的梦想这么多年了,他听到的都是,“崇言真是做生意的料,你爸找了一个好的接班人。”或者,“你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从商。”而关于画的,顶多是,“听说景总喜欢油画,我特地从英国拍了这幅绚烂天空回来送给您。”
而白幽紫刚刚那句话特别新鲜。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但又怎么样呢?曾经的梦想已经幻灭了,现在顶多是爱好。
“言叔,你都去过这些地方吗?”白幽紫将画室看了一圈儿,有似北海道一样的雪景,软绵绵的,像雪糕和奶油一样;还有普罗旺斯般的美景,成片的紫色海洋如波涛一样涌动;还有特卡波的梦幻星空……
“没去过。”他却说。
“那你都是怎么画出来的?”
他正在勾勒画中人物背影的头发,“想象。”
白幽紫了然地笑了。然后默默走到每一副画作前细细观赏,“你不爱旅游,也不爱与人交流,还从不谈恋爱……”
景崇言仍然在认真作画,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你虽然从来没有去这些地方旅游过,但你可以想象出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你很聪明。”
景崇言唇角一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会五种以上的语言,可你并不用此与人做心灵上的沟通交流;你明白人类与社会结论的理论,但你并不置身其中去体会那到底是怎样的;你可以想象出美丽的风景,但你无法感受轻风拂面,鸟语花香;你清楚爱情是一种化学分泌的结果,但你永远不知道那能带给你多么美妙的感受……”当她说完这番话回头的时候,景崇言手中的画笔已经停止了。
“你的聪明,让你能想象并推测出很多正确的结论,但也正是你的聪明,让你只是停留在想象。”
景崇言放下画笔,抬头看着她。这……不像十六岁的白幽紫能说出来的话。
“有句话怎么说的?”她想了想,“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指了指他,“你太聪明了,不好。”
一时之间景崇言竟然无法反驳,但为了捍卫在白幽紫面前的长辈形象,以长辈的骄傲说了句,“你懂什么。好好回去看书。”
白幽紫没有和他争论,噗嗤浅笑出声,乖乖往画室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