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苑换上了虎子的一件旧衣,又打乱了发髻再细细涂上一脸泥浆水。她把自己打扮成衣衫褴褛的混小子后,背起虎子爷爷为她准备的小包袱,义无反顾的下山了。
山下果然极乱,辽阔的草地上有无数的马蹄在奔走践踏,银色的盔甲在日头下闪着刺目的寒光,往前看是烟尘滚滚,往后看还是烟尘滚滚。这变化也太快了,钟紫苑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心中几乎成了一团乱麻。
除了钟紫苑以外,还有不少牧民百姓赶着牛羊也混乱的夹杂在队伍中往上京而去,她想了想,索性低下头混入人流中进入了上京。
上京并没有巨涌关那样高大的城墙可以拒险,所以城内也是一片混乱嘈杂,钟紫苑凭着记忆顺利找到了当日朱斐居住的小院。
院门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被打开了。她走进去后才发现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被推倒的架子,被砸碎的瓷器,被劈烂的衣柜,被掀开的床榻,无不在证明这个院子经历过一场浩劫。而八天前还住在院子里的,与她谈笑嬉戏的朱斐,雪姬,玉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钟紫苑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她立刻关紧了院门,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打了井水洗了一把冷水脸,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她放下包袱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寻思着,良久后,才重新站了起来。她再度用泥浆水细细的将已经洗干净的脸还有双手涂成黯哑的土黄色,然后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细心的将大门紧紧关上。还在门缝中插了一根不起眼的小草作为标记。在没有找到郭承嗣,朱斐之前,这里是她唯一能够栖身的地方。所以她不得不小心。
上京城内突然多了许多的牧民还有牛羊,钟紫苑走在拥挤的街上,感觉无处可以下脚,似乎每走一步就会踢着一只羊或是踩着一头牛,逼得她只能贴着墙根艰难的往前行走。
就这样艰难的走了半天,眼前晃动的都是一张张惊慌的面孔,耳边听到的除了动物的叫声就是她听不懂的各族语◇.o⌒< s="an:2p 00">s_;言。钟紫苑彻底茫然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抬头正好看见那座熟悉古朴的酒楼。钟紫苑不由想起几天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从马车上偷跑下来。就是在这座酒楼前碰见了朱斐一行人。她想了想,在偌大的上京就靠着自己一双脚去寻人似乎不是个办法,她索性提步直接进了酒楼。
如今整个上京都是人心惶惶,往日喧嚣热闹的酒楼此刻倒是十分清静。钟紫苑在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上京十分贫瘠基本没有什么二层以上的建筑。坐在这里视野倒是极为开阔,远远的还可以看见那巍峨的朱红色皇宫。
钟紫苑丢了一块银角子给店小二,往日起码能dian上一桌丰盛菜色的银角子,却只换来了一壶清茶和一碗牛肉面。她心中不由哀叹,这就是战争的力量。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是当权者在各显神通争权夺利,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受伤的却总是最底层的百姓。
她肚子并不饿。一根一根的挑着面条勉强塞进嘴里。一双眼睛却紧张的往下张望着,试图居高临下从人群中找到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身影。
可惜直到日落西山。茶水泡得寡淡一dian味道都没有,她还是没有看见最想见的那个人,却看到了无数铁骑夹着滚滚烟尘从城外涌了进来。看到这些铁骑,钟紫苑可以感觉城内的气氛越发紧张凝重。
时间一dian一滴的过去,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酒楼里也掌起了灯。外面的情形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都看不清了。无奈的钟紫苑只得出了酒楼,默默的回了小院。
院门依然如她走之前那样紧紧关着,就连她特意插在门缝中的那根小草也依然待在原地,看来她走了以后并没有其他人再度上门。
钟紫苑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她紧抿着嘴唇推开门走了进去,再度将院门紧紧的关上,还在门后搭上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门栓。
借着漫天星光她打了清凉的井水洗了手脸。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漆黑的屋子里。她不敢dian灯,也不敢入睡,只能呆呆的枯坐着等待天明。直到倦极了,她才枕着手臂昏昏入眠。
她睡得极不安稳,也不知做了多少噩梦。待到她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天边已蒙蒙的透出亮光。钟紫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来到院子里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她再次来到了酒楼开始漫长的等待。
就这样,她足足等了五天的时间,就算每天只敢dian一碗面,荷包里的银角子还是用光了。“你们究竟到哪里去了?”捏着空空的荷包,心中无限的委屈与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异常难受。
这般等啊!等啊!眼看着太阳再度一diandian的西沉时,她忽然发现远远的从城外进来一队铁骑。逐渐走进后,她发现这队铁骑人数并不太多,且骑士们身上的盔甲布满diandian尘土,看上去像是千里奔波而来。尽管风尘仆仆,这队骑兵的马蹄声却整齐响亮,气势惊人。
这队骑兵恰好要从酒楼前经过,钟紫苑好奇的紧盯着。看着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转眼间,他们就到了这座酒楼下面。
钟紫苑居高临下,怔怔的看着下面队伍中的一名骑士发呆。虽然他穿着盔甲,虽然他的头盔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可是他的身形却让她如此熟悉。
当日郭承嗣一脚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