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身份尊贵,却也是个久离故土的寂寞老太太,好不容易见到来自故土的老乡,她自然要拉着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外面的天色全部都黑透了,才肯放钟紫苑离去。
钟紫苑走时,还特别留意了大殿周遭的情况。她发现尽管天色已晚,可散在周围守护的侍卫却一点都没有放松。自己就算是从太后的寝殿出来,身后还跟着太后宫里的侍女,可依然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地里警惕的盯着自己,直到完全走出大殿的范围,他们才收回目光。
这里的戒备太森严了,想要潜进去真的很难,钟紫苑却丝毫都没有感到懊恼,反而斗志昂扬,胜利总是会属于有准备的一方。
踏着清凉的月色,钟紫苑抱着那堆已经打蔫的残花回到自己的帐篷,却见到了她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就见耶律帖烈正独自待在她的帐篷里,半倚在毡子上自斟自饮。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几碟几乎未动过的食物,脚下倒着一个空了的酒坛子,整个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回来了!”钟紫苑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淡淡的招呼道:“过来陪我喝两杯。”他态度十分的自然,丝毫也看不出一个多时辰前那副暴虐阴沉的模样。钟紫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就见原本还跟在身后的侍女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
“怕什么!只是喝酒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那边耶律帖烈不耐烦的说道。钟紫苑无法,只得将手里的残花随手丢在角落里,然后上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倒酒。”一只金环白玉杯顿在了她面前。
钟紫苑轻咬下唇,无奈的捧起酒坛往白玉杯里注满浓烈的美酒,而后小心的道:“可汗,你不准备去找塔莲娜解释误会,并且将她留下吗?”
耶律帖烈一仰脖子喝尽了杯中的烈酒,苦笑道:“我已经准备迎娶大阏氏了,还凭什么留下她?”
钟紫苑轻哼一声。暗讽道:“也是,本来鱼与熊掌就不能兼得。可汗既然选择了迎娶大阏氏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又何必做这幅痛苦迷茫之态。塔莲娜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感激。”
“你知道什么!”耶律帖烈摇晃着手里的白玉杯。醉眼朦胧的道:“我这可汗之位本就是从大哥手上抢来的,虽然说草原上都是凭拳头说话,历来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霸主。可是总有些不甘寂寞之辈,在暗中鼓捣着想要将我推下可汗之位。如果不与盛京那边联手,只怕我这可汗之位也坐不长久。塔莲娜明明知道我这些苦衷。却在这个时候想要离我而去,难道这就是她对我的情意吗?”
“你这种渣男,本来就不配拥有女人的情意。”钟紫苑“啪”的扔下手里的酒坛子,没好气的道:“快滚,姑奶奶要睡觉了,没工夫当你的爱情顾问。”
“什么是爱情顾问?”耶律帖烈也不生气,他不满的嘟囔道:“想要和你好好说会话就这么难?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觉得你很可爱,瞧瞧你如今的模样,除了一张脸还能见人外,胸无二两肉。脾气还很臭,也不知道那位武显将军究竟是看中了你什么?要是他没死,再遇见一个温柔体贴的姑娘,一定会把你给甩了。”
钟紫苑简直要气疯了,她猛地站起身,叉着腰厉声喝道:“滚,马上就给我滚,姑奶奶没空伺候你。”
她话音刚落,几个护卫立刻掀开门帘闯了进来。他们“嗖”的抽出腰间的配刀,那锋利的刀尖抵在了钟紫苑的胸口还有后背上。数双冷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就等着耶律帖烈一声令下,将她就地正法。
钟紫苑瞬间清醒过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僵着身子一下都不敢动弹。
“真没劲!想要找人陪着喝喝酒。聊聊心事都不成。”好在耶律帖烈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嘟囔道:“走了,走了,你不肯陪我,自然有其她的人陪我!”说着话。他醉意朦胧的摇晃着走出了帐篷。护卫们“唰”的一声,收了兵器,簇拥着他一起浩浩荡荡的离去。
“我的妈呀!”危机解除的钟紫苑,双膝发软差点摔倒。就在她抚着胸口,暗叹好险的时候,门帘又被掀开了,格美小心的探头进来张望着。
钟紫苑一眼瞥见了她,便没好气的说道:“进来吧!这里没人能吃了你。”
确定没有危险后,格美才嬉笑着走了进来。她毫不客气的在毡布上坐下,捻起碟子里的一块果脯塞进嘴里。然后含糊的道:“你的胆子可真大,对可汗也敢这么大呼小叫的。方才在我那都能听清楚你的咆哮,把我吓了一跳,还想着可汗断不会轻饶了你,没想到可汗居然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
钟紫苑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那是可汗喝醉了,所以在胡乱发脾气呢!看来今晚上,萧夫人又要不得安睡了。”
格美腮帮子还是鼓鼓的,就像是塞满了食物的松鼠,她的眼睛却猛地睁大,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尤为动人。钟紫苑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开始动手清理地上那些残花。
格美又在案几上捻起几块果脯吃了,才好奇的问道:“天气太热,你那些花都蔫了,还留着干什么?”
钟紫苑随手捡起一块拆下来的红色花瓣放在鼻端闻了闻,笑道:“花虽蔫了,可香味犹存。我想把它们清理出来,明天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了,再加上一些药材做成香包。不管是挂在身上,还是放在衣柜里,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