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找不着能做主的张侍郎,立刻有机灵的丫鬟往张夫人所居住的院子跑去。她好奇探头往里瞧着,廊前一棵浓翠如盖的大榕树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一阵风吹过,青石板的路面上树影婆娑摇曳不止,如千万条看不见的手臂在同时起舞。往日只觉得那棵大榕树长势极好,今日却莫名透出一股阴森诡异。
虽说如今王管事家的暂时在自家照料受伤的管家婆子,对后院的管理有了疏忽,可夫人的院子里断然不会少了人伺候才对。
瞧着往日热闹的院子里,此刻却鸦雀无声。小丫鬟心中暗暗嘀咕,莫非那些人瞅着夫人病重不能起床,都跑出去玩耍了不成?
小丫鬟不屑的撇了撇嘴,迈进了院子里。张夫人在府里的积威甚重,她不敢到张夫人跟前去现眼,只小步跑到一旁的茶水房门口低声呼喊道:“可有哪位姐姐在里面?”她喊了半响,里面一点依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她一咬牙,索性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茶水房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就见里间的一张长塌上,隐隐侧躺着两个穿红着绿的身影,只不过她们都是面冲里面躺着,站在门口只能瞧见她们那黑鸦鸦的后脑勺。
见她们居然在大白天里睡觉,小丫鬟不满的嘀咕道:“果然趁着夫人病重,躲在这里偷懒呢!”
不过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她原本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于是脚步轻快的跑了过去,不客气的摇着睡在外头那个丫鬟的肩膀,说道:“快醒醒,有急事要找夫人呢......”
随着她的摇晃,那原本侧躺着的丫鬟慢慢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蜡黄,扭曲,惊恐。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睁的大大,里面布满血丝,透着一股森森死气。她的双手紧紧扣在自己的脖子上,浅紫色的舌尖微微吐出。浓稠而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眼角,嘴角,鼻孔,慢慢往外滑落。
“啊......”一声凄厉惊惧的尖叫声在张府的上空响起,让人听了整颗心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颤抖。
郭承嗣此刻刚刚率领众人突破张府的大门。闯了进去。听到这惊叫声他的眉头不由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立刻翻身下马,沉声询问道:“这惊叫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那被迫打开府门的下人也被这尖叫声给吓到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听,听,听着像是从内院发出来的。”
郭承嗣当机立断的吩咐道:“荣喜,你带着人守住张府所有的能进出的大门,不许一个人出去,也不许一个人进来。你们几个跟着我,走咱们一起去内院瞧瞧!”
被郭承嗣点到的人里也包括了跟着一起来瞧热闹的钟紫苑。她悄悄翻了个白眼,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了郭承嗣后面。
张府的后院此刻一片慌乱,有不少丫鬟婆子如无头苍蝇般惊惧的四处乱跑着。郭承嗣使了个眼色,段岭立刻上前,随手抓了一个穿着栗色圆领比甲的婆子押到他的面前。
郭承嗣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无比,紧紧盯着她,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婆子跪在地上,一张老脸煞白煞白的,全身也在瑟瑟发抖。她哆嗦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来:“老,老爷。夫人,碧姨娘都不见了踪影。夫人院子里只剩下两个大丫鬟,她们,她们......”
“她们怎么了?”郭承嗣紧逼着厉声喝问道。
婆子眼睛瞪的大大的。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颤声说道:“她们,她们自己把自己给掐死了......”自己把自己给掐死?郭承嗣掌管刑狱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死法,他的眉头渐渐紧蹙。
婆子的话如同一道奇异的魔咒,让原本还杂乱不堪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此时一阵秋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直响,透出一股森森刺骨的寒意。那些丫鬟,婆子胆颤心惊的聚集在一起,似乎只有人多的力量才能压制她们内心的恐慌。
婆子跌坐在地上,如被梦魇住了般,不断的小声嘟囔道:“张府终于被那些冤魂缠上了,她们要来报仇了,张府要完了,要完了......”她坐着的地上,一股淡黄色的可疑水渍慢慢蔓延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骚臭味。
钟紫苑见她眼神涣散,忙对郭承嗣低声说道:“再这样下去,她只怕会失心疯,快把她弄昏过去。”
段岭不等郭承嗣吩咐,立刻上前,一记手刀劈在了那婆子的后劲处。婆子两眼一翻干净利落的昏了过去,立刻引起了周围一群丫鬟们的小声惊叫。
郭承嗣皱皱眉,吩咐道:“来几个人,把这婆子抬走。”
踌躇片刻,人群中终于走出几个平素和这婆子关系较好的,她们几个一起抬起那婆子欲走。郭承嗣忽然询问道:“这个婆子平素在府里是负责什么的?”
有人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大人的话,这婆子是负责在夫人院子里看角门的。”
“行了,下去吧!”郭承嗣挥了挥手。
等那些人退下后,钟紫苑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瞧旁人虽然惊惧,却也没被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婆子守在夫人的角门处,看到了不少这府里的秘密。”
朱斐一张俊脸上满是讥讽,他冷笑道:“你没看见她头上的银偏方还有手上的虾须金镯吗?一个看角门的婆子有这样的头面,显然也是被喂饱了的。”
钟紫苑哑然,郭承嗣却一挥手,沉声说道:“走,咱们去夫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