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月挂枝头。
她正想着十日后见到华凌辉的时候将要如何是好,不久,秀音推门进来,脸色紧张地道:“小姐,夫人有请。”
“这个时辰了,她居然要找我?”叶绫雪笑眯眯的,柔声问道,像是并不担心宰相夫人把她叫过去。
秀音怯生生地道:“小姐,您不担心吗?您今天可是坏了她大女儿和太子的好事了,想必这时候过去她肯定会教训您的。”
“秀音觉得,因为我的乡下人不懂规矩,所以才做出今天这些事情的吗?”叶绫雪抬起受伤的手背,绷带上染满殷红血液。
“……小姐,秀音觉着小姐所作所为未免有些太铤而走险了,兴许小姐是想在府上占有一席之地,但、但是……”秀音不敢妄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叶绫雪的脸色。
叶绫雪握住她的小手道:“秀音但说无妨,这天底下的人,唯有你和我的义兄我不会伤害。”
“是,小姐。秀音是想告诉小姐,咱们这身份地位,并不适合与夫人作对呢,小姐聪明过人,应当懂得这个道理。况且正如您今日听到的,老爷虽然命秀音帮助小姐和太子结成美事,但素闻太子fēng_liú成性,对小姐的关心有几分真心还不知道,这样下去小姐的处境未免太危险了。”
叶绫雪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秀音竟然想得十分周全,顿觉欣慰,便笑道:“我今日若不做出这般举措,大夫人就会将我当作棋子随意摆布,秀音,我甚至能够预测到,像你说的那样唯唯诺诺做相府的庶女会有怎样可悲的下场。”
叶绫雪说得不紧不慢,“所以,我不会任由他们欺负我。如果秀音害怕,可以不必跟随,我必然不会怪你。”
她说完前脚已经踏出房门,根本没有等待秀音回答的念头。
秀音连忙跟上去,心中虽有千万疑问,但她却微笑着低头跟在她的身后,“秀音愿伴小姐左右。”
叶绫雪缓步迈向宰相夫人的房间,曾在皇宫所学的礼仪如今已经根深蒂固,让她一个乡间民妇彻彻底底变得与名门小姐无异,文雅大方,知书达理。
“砰——”!
“你个贱人,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胆量在厅堂撒野?!”刚进门,一只青瓷圆盘就狠狠地砸在了叶绫雪的脚边,大夫人凌厉地瞪着她。
叶绫雪进门跪在地上,轻声说道:“绫雪是乡下人,遇到可怕的事情一心只想着想父亲求救,并没有想到厅堂是不该去的地方。”
“乡下人,你也晓得你不过是个贱婢而已,没有资格离开那个破房子半步!”大夫人气得瞪大了眼睛,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她精致的妆容也因她过分的气恼而变得有些扭曲了。
“夫人,今天是玟儿想要杀我,我才惊慌失措跑入厅堂的,当时并没有多想,况且父亲说了,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绫雪出身卑微不能踏入厅堂可以理解,但绫雪不明白女儿见父亲有何不对?”
“哈!你这臭丫头竟敢顶嘴?”大夫人忍无可忍,眸光寒如利剑,豁然起身指着叶绫雪道:“我就不该把你这个贱蹄子接回相府!”
“若不是绫雪尚有用武之地,夫人又何需此行?”叶绫雪一语道破,深沉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大夫人。
大夫人勃然大怒,快步迎上来。
果不出叶绫雪所料,大夫人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叶绫雪不闪不避,这一巴掌下来,脸颊立即火辣辣的疼,叫她清醒,她面前的世界还是她曾经历过的地狱。
“小姐!”秀音惊慌地扶住她。
“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要跟太子成亲的人是我的女儿叶红烟,而你,自然有别的用途。一个贱种能被接回相府便应该满怀感激伏在地上叩谢了,还敢乱生事端!你以为你是宰相家的小姐吗?我呸!你不过是个贱婢所生的贱种!自命不凡。”
大夫人句句凌厉恶毒,换做从前,叶绫雪定会红着眼睛忍下来,回去闭门掉泪。
在大夫人震惊的眼神中,叶绫雪从地上站起身来,“夫人教训的是。但是听红烟姐姐所言,姐姐喜欢的明明是七皇子殿下,夫人怎能对她的喜好不管不顾呢?”
大夫人冷哼一声,“七皇子?那个母后都被鸠杀的皇子在朝中一无实权,二无背景,三无能力,他凭什么让我的女儿喜欢?”
叶绫雪装傻道,“他起码也是皇子呀,三姐还说过七皇子常来相府,对姐姐情深意重,若不是喜欢姐姐,他总来相府做什么呢?再说,他不是已经跟相府有婚约了吗?”
叶珞儿此时面容受损,自不可能揭发她瞎编谎言的事情,而作为今日坏事的处罚,大夫人甚至没有把叶绫雪手中有苓寇天香的事情告诉二夫人和叶珞儿。
听叶绫雪这么一说,大夫人心中不免有些质疑,虽然她并不懂宫中朝廷之事,可常来相府,并不非等同于喜欢叶红烟,她将叶绫雪接回来原意便是利用她庶出的身份,搪塞那该死的婚约,真不知道叶重天那个老东西为何会胡乱答应七皇子的要求。
大夫人顿了顿,盯着她道,“……不论如何,十日后你不许参加春日宴!”
“为何?”
“春日宴素来是宫廷贵族的活动,你一个贱婢有何资格参加。别挑战我的耐性,叶绫雪,你以为凭你知道了的那些事情就能将我左右?事情已成定局,就算你告诉红烟也无济于事。总之,这春日宴由不得你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