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与秦湛鏖战多时,虽暂未分出胜负,却已渐觉吃力。
若论剑法精通,傅钧自认为不输与秦湛,但若是明知如何拆招,却因速度慢了一拍而来不及化解,反致自己险象环生,未免叫人懊恼。
如此也并非毫无缘故:一般人是越打到最后,剑速越慢,因为久战之下,体力难免会渐渐耗竭,速度自然会缓慢下来;唯独秦湛却是非同寻常,他越是久战,剑速反而越快,看似平常的躯体里竟似有源源不断的力气,怎么也用之不尽。
傅钧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心知秦湛必是耍了什么花招,然而此时身在比剑之中,战况激烈,时刻便可能陷入绝境,却是无暇细思。
傅钧不敢分神,因为秦湛绝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每一招攻击都得叫傅钧全神贯注去化解,耗费不少脑力和体力,一旦分神了的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傅钧已经竭尽全力,但他并非仙神,体力也终有耗尽的一时。
只见也不过短短一刹那间,傅钧刚刚以腾虬剑挡开袭击的紫冥剑,身躯却微微一晃,脚步似有不稳,而秦湛立即又以十分刁钻的角度举剑刺向傅钧的侧胸,傅钧虽然立时反应过来,手中的腾虬剑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仅是一毫之差,剑锋便恰恰错开了紫冥剑,来不及阻挡它的去势,让整个剑身彻底贯穿胸膛。瞬时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却是血肉被利器切割破坏的声音,令人惊心。
紫冥剑锋锐无比,剑身又细又长,因此直到秦湛拔出剑锋后,方见傅钧胸口窟窿中鲜血喷流如注,立刻便染红了衣襟。
傅钧闷哼一声,脸上肌肉微微颤动,显然是极为痛苦,然而他却没有叫出声来,只是伸手捂住胸口,右手依旧持剑,但上身已忍不住微微前倾,虽然仍凭毅力站立着,姿势却已颇为不稳。
秦湛暂时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以剑尖遥指着傅钧的心口,态度仿若居高临下地看着傅钧,眼神冷酷:“你败了。”
“你……究竟……”傅钧因为受伤甚重,嗓音已有些暗哑,吐字虽不得不慢下来,语句却仍旧保持清晰。
秦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不待他说完便已微微一笑,道:“我是说了不用灵力,可没说不用药物。”
丹霄派虽以剑术闻名天下,但在制药一方面上,虽然不及当世第一的天清观,却也是数一数二的。
要在短时间内提高自身体力的药物,所需材料与炼化步骤均十分容易,就算炼药技能只是初学者的傅钧,也是知晓的。
傅钧自从见到秦湛后,便没有见他吃过任何东西,那么秦湛必是在现身之前,便已预先服好了药,而且算好了药物发作的时间。
因为这类药物一旦过了时效后,便会让人陷入虚弱状态,体力精神大不如正常状态,所以必须在药物发作之时战胜对手,否则反受其害。
无怪乎先前战斗之时,秦湛的肤色不比往常,原来竟是药物的效果。
如此说来,傅钧会答应秦湛的比剑,也早在秦湛的设计之中。
傅钧默然,顷刻方道:“……果然……”
秦湛轻笑:“我可并没有限制你用药物,是你选择不用而已。而且我用的只是一颗须臾丸,此等药物轻易可得,你我皆会炼制,绝非稀世奇珍,如此怎么也算不上不公平,是不是?”
须臾丸,即为一阶灵药,服用之后,可在两个时辰后,力气增倍一刻之久。然则药效过后,体力会骤减至一成,三十六个时辰内不得恢复。因此实用性质不大,不过也是它为什么会是一阶灵药的缘故。
灵药与法宝类同,品质最低者为一阶,最高为九阶。
傅钧不语。他仓促逃离在外,为众人追杀,身上怎么可能带有许多灵丹妙药?即便先前有过,在持续多日的追杀之下,也早已用完了。秦湛的条件看似公平,实则狡诈之极。
但秦湛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傅钧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连怒火也没有多少。
他胸部遭受重创,伤口始终未愈,在不断失血之下,傅钧脸上渐渐惨淡无色,呼吸声也变得微弱而短促。
秦湛忽然向前慢慢踏出数步,剑尖却始终不离傅钧心口一寸以外,淡淡道:“此时此刻,你不打算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再过一会,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若是想见我磕头求饶,还是趁早死心吧。”傅钧气色虽然虚弱,语气却十分冷硬,眼中倔強之意分外鲜明。
秦湛似乎短短笑了一下,神情却极冷漠,似嘲非嘲:“你当然不会。我平生所识诸人之中,唯有你最愚钝顽固如劣石,一点不知变通。你这样的人,只想让人将你……”
秦湛一顿,音调微沉,字字仿佛皆从喉咙深处吐出,阴鸷慑人,“……从内到外彻底摧毁……变成一堆灰烬,然后吞噬殆尽,不留一丝残渣。”
傅钧并未料到秦湛言语中流露出的阴狠之意如此明显,仿佛至深至浓,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他眉目一动,似乎不能理解秦湛的恨意从何而来,不由道:“为何……”你会如此恨我?
“呵。”秦湛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你不必知道。”
“是么……”傅钧静了静,忽然道,“既然如此,我……”
他声音渐渐低弱下去,头亦微微垂下,面目在阴影之中颇显不明。秦湛似乎极为好奇他的反应,不由更加走近了一步,原本抵着傅钧胸口的剑锋略微上移,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