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天空是几近黑色的暗红,沉重得仿佛血液干涸后的颜色。而地面则是一片浓墨般的乌黑,上面隐隐又刻着无数道殷红色的纹路,纵横交错,仿若血痕。
此时傅钧身上的热度已然冷却,立即迅速运转了一遍玄功,发现自己全身依旧安好无恙,并无异状——傅钧并不能确定,刚才的身体发热是传送之阵本身应有的效果,还是唯独只有自己一人经历过。
但此刻他的身体明明分毫无损,又见左右邻近之人面色皆无异样,便也只得暂且收敛心神,随着众人一同前行。
只是这样前进足有一刻过去,四周依旧未曾见到半个魔修的身影,分外安宁平静。
许多年纪轻轻的道修见此,身上不免稍微露出放松的姿态,然而年岁较长、身经百战的道修却纷纷叮嘱周围之人保持警惕,切勿掉以轻心。
而道修六大派之首更非天真无知之人,俱都神色凝重,即便有人面上盈盈含笑,意态仿佛轻松自如,眼神却是透着警戒之意,姿势也保持了随时可以出招的状态。
只见走在最前方的小黑突然抬手指示道:“那里即是魔宫,昔日阳羽所居之地。”
傅钧定睛瞧去,只见那座魔宫位于魔域正中央,巨大无比,直入云霄,周围虽然环绕着不少鳞次栉比的楼阁,比起魔宫来却都显得十分渺小,犹如众星攒月。
然而魔宫的外貌果然亦如秦湛所说的不太好形容,却是如同千万条麻绳齐齐绞在一起,呈现出的扭曲之态超出常理,墙壁上的图纹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时而如同峰峦重叠,时而如同水波荡漾,颜色亦是千变万化,五彩缤纷。
小黑话声落下,六大派之首便暂停脚步,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在瞬间达成无声的协议,随后断沧浪首先迈步跟上小黑,笑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不如就去魔宫瞧瞧吧。那个薛烬与他那位少主,说不定就正在里面等候我们。”
然而众人一直走到魔宫跟前,甚至进入其中,上至最高一层楼时,依然不见任何魔修的踪影。
仿佛整个魔域已经变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空城,四周唯有一片死寂,却不闻人声。
灵煦真人微微皱眉,对身旁两位真人道:“为何今日的魔域竟然空荡无人?”
走在他右侧的灵音真人沉吟道:“难道他们其实早已抛弃此地,去了另外一处,而今时之魔域,并非昔日之魔域?”
站在一旁的蓝玦闻言接口道:“不对,此地楼阁簇新,地面整洁,绝非荒废百年的迹象。”
丹霄派这一边,策剑长老谢天朗亦是低声唤了一句“宗主”,似有请示之意。
陆淮风虽然未置一词,目光却冷厉地扫视四周,一身锐利如剑的杀气愈发凛烈逼人。
长生派掌门尹正青道:“也许正如先前灵和真人所言,他们闻得我们今日前来,心怀畏惧,故而早早撤离此地,不敢与我们碰面。”
尹正青虽是恭维话,但即使是灵和真人本人,此时也依然是皱眉不语,满怀疑虑。
却在此时,冥王宫月使沈明达蓦然伸出手中折扇,轻轻一敲身旁沐毓的肩头,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来路走去。
“你去哪里?”灵和真人愕然喝问道。
“既然是空的,还留在这里作甚?”沈明达语气坦然自若,“我可不喜欢待在太|安静的地方。”
沈明达口中话虽还算镇定,然而观其步伐,竟有迫不及待、急欲出去之态。
玄阴派晖素长老宁樱看向掌门华玉,华玉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突然对断沧浪开口道:“断叔叔,我也先行一步了。”
言毕,华玉向身后玄阴派众人摆手示意,随即领头往外走去。
冥王宫、玄阴派两派之人一走后,魔宫之中顿时更显得空阔宽敞。
断沧浪虽然尚未表态,身后琅邪谷众人却纷纷出声请示谷主是否也该出去了,既然没有魔修需要对付,再留下来与正派之人混在一起又算什么。
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傅钧,也觉得眼下的情形实在是料想不到之事——以秦湛对薛烬的评语,对方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畏事、龟缩不出的人,再说自己又不是没有跟薛烬的下属项晟接触过,而项晟的狂傲骄矜、目中无人之态,自己尚且记忆犹新。
……但以秦湛一人之力,似乎不大可能在这短短三日之内将薛烬等人尽数消灭。
他心念辗转,只见道修三大正派之首低声商议了片刻,随即由蓝玦出面对站在一旁的断沧浪道:“魔宫内既然无人,我等不妨先出去,再去其他地方瞧瞧。以本派前辈留下来的记载来看,灭天教余孽,绝非胆小畏缩之辈。”
断沧浪并无什么异议。
傅钧随着众人一同走出魔宫,然而脚下刚刚迈步踏出大门之外时,傅钧陡然意识到不对劲——冥王宫与玄阴派两派之人竟然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虽然三大正派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才决定出魔宫,但以两大邪派刚才的行走速度来看,绝不可能做到这么快便让全部三百多人都消失不见。
……难道是中了什么陷阱不成?
傅钧心中暗道。
就在此时,魔域天空中霍然呈现出一道巨大的裂痕,一刹那后又从裂痕中飞出一团足有百丈高的血红光芒,迅如流星掣电般,急速向众人迎头劈下!
傅钧心中一惊,尚未出剑抵御那团红光,却在瞬间只见四周景致陡然如被卷入漩涡中似的扭曲起来,然而一息过后,他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