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王诩生怕她想不开,出什么意外,一路尾随着跟上去。此处已经是玄天玉虚宫的外围,他也遵照戒律,按下遁光,小跑着远远缀着夏元熙。
当视线中逐渐露出琼花纹的瓦当时,一位面容肃穆的青衣童子身影站在宫殿边缘巨大的飞檐下,黯淡透明的躯体表示了他此刻力量的衰微。
太虚镜?
它是门派防护大阵的组成核心,在这一战中,太虚镜也是默默做了很多,以至于现在法宝真灵都近乎力量耗尽,无法以实体形象出现。
王诩还以为,太虚童子会选择沉睡休养,但现在他出现了,而且沉静如水的目光方向看着夏元熙,想来是为她而来。
果然,太虚童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让他暂且先不要上去。
此时,夏元熙缓慢沉重的步伐敲到太虚童子面前,幽灵似的仿佛要和他擦肩而过。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他说。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枉费我老人家辛苦显形一趟,本来还想告诉你如何救玄微的方法,既然玄玑不想知道,那就罢了——”
他话还没说完,夏元熙猛然回头,伸手在幻影方向连抓几把,这才惊觉太虚童子是虚体出现,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他:“当真如此?前辈莫要开玩笑!快告诉我是什么!晚辈感激不尽!诶,您倒是说啊1死我了!”
夏元熙连珠带炮似的问出一长串,期间甚至没给太虚镜留下应答的时间,就已经急的原地转圈,顿足不已。
事实上不止是她,连王诩都为之惊喜,如果不是带着面具,早就喜形于色地咧开嘴笑起来了。
“他之前早有预感此事,于是托本座留了后路,只是本作现在身子乏了,十日后,你来存放我本体的太焕阁,本座自会带你前去。”太虚镜说罢,幽影般的躯体逐渐消失,应该是进入沉睡,回复力量去了。
不愧是太虚前辈,养气功夫就是到家,即使如此令人惊喜的事,也处变不惊,一张脸还是和平时一样冷若冰霜,哪像他这样喜不自胜,只差没跳起来。
王诩按捺酌友即将回来的激动心情,快步走上前,高兴地喊着:“听到了吗,玄微师兄他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就陨落!”
他的手正要拍上夏元熙的肩,她却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向一侧倒去。
王诩一惊,手疾眼快堪堪扶住,发现她早就双目紧闭,昏睡过去。
直到现在,那双悲恸莫名的朱红赤瞳阖上,王诩才能直视她的面容。
短短几个时辰时间,她头发眉毛全白了,衬着白皙的美丽面庞,就像是失去了色素似的。
王诩实在无法将她和刚刚令人颤栗的悲魔之主联系起来,反倒是若干年前,他主持遴选新弟子时候遇到的那个倔强小丫头的形象逐渐清晰,和现在这张美丽绝伦的面庞重合。
又有谁能相信,就在刚刚让许多成名已久的前辈修士胆寒、手下击毙魔道高人无数的悲魔之主,竟然拥有孩童般无防备的睡颜。
“休息吧,这次的大劫,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
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夏元熙就在前来轮值的看守弟子的带领下,打开太焕阁的九重门锁,一阵风似的跑进去。
太焕阁陈列着许多昆仑先辈用过的玄奇法宝,两旁陈列架上宝光莹莹,即使闭上眼也能感受到无数股奥妙无比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相辉映。
换做平时,夏元熙一定停留下来细细观看,可她今天却不管不顾,直奔最高层,让看守弟子大为佩服。
不愧是排名靠前的真传,养性功夫就是好!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这时,足足呆立了几个时辰,最后心神耗尽,需要人抬着走。
作为立教祖师的随身至宝,太虚镜拥有单独的一个陈列台,连放置它的一个万年龙血木心的镜座都是一件极佳的法宝。
此时,太虚童子已然醒来,坐在他那张堪比大床的寒玉台上打着呵欠。
“太虚前辈!”一双希冀的眼睛热情似火地看着他,太虚童子轻哼一声:“你倒是来得早。”
“刚来,敲遇到太焕阁开门,就进来了,没打扰到前辈休息吧?”夏元熙不好意思地笑笑。
现在是四更;做人界鸡都还没叫呢!你这模样是才来?以为法宝后天来的智商低么?
太虚童子看了看她发间和衣服上的积雪冰凌,决定不拆穿她,淡淡道:“你此来,定然是为了玄微一事。”
“前辈明鉴!”
“罢了,我这就带你见他。”太虚镜说完,半敛了眼睛。
夏元熙隐约觉得,太虚镜表现的并不怎么高兴,就像是常人吃饭喝水一样。不过法宝毕竟是后天启发的人格,比人类更冷漠也是情有可原,反正太虚镜一直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也习惯了。
当太虚童子再度睁眼,夏元熙只觉得他空洞的瞳孔似乎产生了一种吸力,让她浑浑噩噩中,进入到一种未知的奇妙世界。
时间与空间在她身旁流淌而过,时不时更有一种无形的挤压,她知道,那是属于不同世界的障壁,每穿越一道障壁,就带来截然不同的景象,有魔法与科技并存的世界、有茹毛饮血的洪荒、也有外星文明一般的未来……
太虚童子拉着她的手,眉头紧锁,原本恢复的实体再一次虚化。
穿越世界的晶壁是如此艰难,甚至比得上大劫时全力发动的护山阵法消耗了。
“到了。”
当幻影一般纷至沓来的世界凝固为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