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厚重的金字塔顶端,鹰之领主两只钢铁千锤万炼的利爪深深嵌入金字塔巨石之间,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字塔居然像脆陶器一样,在巨响中被捣成碎块,沿着其斜面滚滚下落。处在石头雨重灾区的楚棋叫苦不迭,一边用眼斜睨鹰之领主防范着随时而来的致命危险一边佝偻着背往远处跑。
领主级金属兽绝对是令人类绝望的世界巅峰实力。楚棋估计,若是鹰之领主降临上沪市,就算穷尽整个上沪市的实力对抗也只有落败一途。甚至,上沪市所有人类连逃跑都力不从心,领主的速度完虐陆空双栖战舰,何况眼前‘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才’,孤傲的立在金字塔上,仰望长空的鹰之领主。
它极富金属质感的翎毛被微风吹颤,显得万分丰神俊朗。可是这样一头称得上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却像斗鸡一样,竖起颈部的翎毛,如临大敌。
一声击碎长空声震于九皋的鹰鸣悠扬不灭,十余米的翼展宛若垂天之云,气势磅礴,煽动着割裂脸庞的腥风,而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一根手指粗细的银色线条气势汹汹垂落。
雷鸣般的响鞭喧宾夺主地将鹰之领主的唳叫掩盖。
异变陡生,亡命奔逃的楚棋好奇心大起,抱着如果鹰之领主追上来他也逃不掉的想法,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站在远处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只见那条银光闪闪的线条啪一声抽打在鹰之领主身上,尔后像一条蛇缠向鹰之领主,鹰之领主反应迅捷,在被抽打的瞬间重振雄风,唰的一声冲天而起。
然而银色线条也不是简单之物,竟如跗骨之蛆,死死黏住鹰之领主,两者周旋了数小时,最终还是鹰之领主不出意料的棋差一招,银色线条缠在鹰之领主肋下,且越勒越紧,越勒越让鹰之领主火冒三丈。
它在空中上蹿下跳剧烈挣扎着,拍翅拉扯银色线条,想要将其扯断,但是银色线条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任由他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受影响。
一招不见效,鹰之领主并未自暴自弃,为了捍卫它的尊严,他开始用鹰爪抓住银色线条,张开翅膀高难度倒挂在空中,用无坚不摧的喙去啄那银色线条,隔着千米的楚棋都能看到鹰之领主动作的狠厉,它每一次啄下去都激起刺眼的火光,就像在焊接金属。
鹰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桀骜不驯的动物,数个小时从下午到夜晚,鹰之领主都在锲而不舍的啄着那根银色绳索,碰撞的光芒比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都要耀眼几分,只是这光芒背后未免有些辛酸。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楚棋都在一边小憩了一次又一次,然而每当他醒来,不远处还是亮着灼眼的光。
东方缓缓浮现一抹鱼肚白,鹰之领主的轮廓渐渐清晰,楚棋愕然发现,鹰之领主的利喙早已钝得宛如断刀,暗沉的鲜血染红了那条自天空垂下来的拇指绳索,显得如此触目惊心而悲壮。
一头能够搏击苍穹的雄鹰,在楚棋看来天高海阔都能去得了的领主级巨鹰居然被一条来历不明的绳索挫败得体无完肤,喟叹不已的他陡然心中一震,突然想起了上沪市地底那个机器人身后连接的银色蜘蛛丝一般的丝线,那东西也是坚韧无比,虽然直径比眼前这条细了数十倍,但很多地方都很神似!
只是上沪市地底那东西死气沉沉没有眼前这根那么夸张,但是那机器人未死之先,谁都没有发现那根丝线,也没有目睹过其逆天之处,谁又能说得准它是不是和眼前这条有着异曲同工的能力?
此刻的楚棋难免忧心忡忡,从担忧活下去的少年成长到今天这一步,只是知道得越多却发现懂得的更少的过程,这多少让他变得惶恐不安,麻木而呆滞的看着桀骜不驯的雄鹰挣扎得渐渐力不从心。
“看来它已经没能力逃脱银色绳索的束缚了。”
楚棋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他自己何尝不是一只桀骜不驯的鹰,挣扎着想要在这颗人类即将灭绝的星球上顽强活下去,但是这星球背后的迷雾好浓好沉重,深到他无论如何都拨不开看不清,他一度以为结识了白王黑王它们,就算对金属兽的世界有所了解。
可是,终究还是他自以为是。
这五亿多平方公里的星球上,隐含着数不胜数的不为人知的金属帝国的秘密,人类低能儿一般的半吊子实力再也窥探不清楚,只能偏安一隅,无知者无畏的活着。
可是楚棋不能无知无畏的活着啊,他看过了恐怖的机器人,知道有虫族这等灾难般的金属兽潜伏在不知名的地方,现在又看到连领主级金属兽都无力抵抗的银色绳索,‘贪生怕死’的
他咬紧牙关,纵然是人类在不久的将来即将灭绝,纵然是这个星球密密麻麻都是金属兽,他冲得头破血流,也要在纷乱中带着自己的一干兄弟活下去。
他不要做一只桀骜不驯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鹰!
从不远处传来的鸣叫早已嘶哑无力,唯有雄鹰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个关头都不忘记反抗,鲜血从磨坏的喙部连绵不绝的洒下来,这只鹰之领主在炎炎烈日下竭尽全力挣扎,血雨竟然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彩虹……
也许是惺惺相惜,也许是那可怜的悲悯情怀在作怪,也许是白王黑王战王的身影在脑海中徘徊,楚棋竟然往鹰之领主那边走去,步步为营,警惕不已。这被血染红的绳索,死死勒住鹰之领主,如果不是金属外壳足够坚固,恐怕它早已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