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位于辽水以东约八十里外的小辽水北岸,位于一座大山的山腰处,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是高句丽军控制辽水上游的重要战略之地,目前新城有驻军一万人,粮食十万石,是渊盖苏文的后勤重地。
但新城毕竟距离辽水还有八十里,为了及时对杀入辽东的高句丽军队给予粮食支援,新城守军又在八十里外的辽水东岸扎下了大营,七千军队驻扎在大营内,同时又在新城附近抓了数千民夫,逼迫他们将城内粮食运到辽水军营内。
新城内外十分忙碌,数千民夫背负着沉重的粮包,排着长长的队伍,将一袋袋粮食搬出城,送到城外一里处的小辽水码头上,再从这里转运上小船,但码头上的小船并不多,只有不到百艘,每次只能运送千余石粮食,为了加快运粮,高句丽军队又强征了数百辆马车,水陆并进运送粮食。
在新城搬运粮食的民夫成分十分复杂,有高句丽人,有靺鞨人,有契丹人,也有汉人,他们都是高句丽军队从方圆百里内抓来,共三千余人,吃最烂的粮食,干最苦最重的活,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晚上则全部押入城内看管。
虽然服苦役只有十余天,但沉重的苦役使很多民夫都无法忍受,不断有人逃亡,高句丽士兵十分残暴,抓住逃亡之民便当场处死,短短数日便处死了百余人,再也没有人敢逃亡,虽然逃亡潮被血腥杀戮恐吓住,但仇恨和矛盾在不断积聚,眼看一场暴动即将发生。
在新城服苦役的汉人约有三百余人,都是年轻青壮,在辽水以东的高句丽境内生活着数千汉人,他们有辽东本地人,有第一次攻打高句丽时逃亡的民夫,也有被打散的士兵,他们在新城一带开荒种地,造屋筑墙,甚至还家乡把妻儿接来,高句丽为了收取税赋也默许了他们存在。
由于服苦役的汉人只占少数,他们很快便团结在一个叫做孙英的汉人头领手下,成为新城内最团结的一个群体,在孙英的约束下,没有逃亡,他们互帮互助,没有出现一例死亡的现象,背负粮食也任劳任怨,也得到了高句丽军队的信任,让他们负责维持夜间秩序。
但高句丽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和靺鞨人一起被抓来的名叫孙英汉人头领,却有着另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他是隋军的斥候郎将,孙英率领九十名手下去了靺鞨人部落,他们在靺鞨人帮助下掩盖了身份,利用高句丽人大量抓捕民夫的机会混入了新城内。
新城不大,城池周长只有十二里,它是一座纯粹的军城,城内没有平民,只有几座大仓库和一排排简陋的石屋,由于七千高句丽军队去了辽河驻营,目前新城内只有三千驻军,驻军和民夫一样也是住在石屋内,不过他们住在城东,而民夫住在城西,双方相隔有一段距离。
尽管双方都住在石屋,但条件完全不同,高句丽士兵的营房干燥宽大,五人一间,有簇新的被褥,伙食也很好,而民夫的石屋则闷热潮湿,三十人挤一间,地上铺着发霉的稻草,老鼠、跳蚤、臭虫横行,伙食也十分粗劣,而且根本吃不饱。
入夜,孙英和他的三十名手下坐在石屋里耐心等待着,他的其他六十名手下则和其他汉人混住在一起,已经将三百名汉人牢牢团结起来。
孙英坐在门口默默望着不远处的几座大仓库,这时校尉王苍海坐到他身旁,笑道:“在琢磨着怎么弄武器吗?”
孙英笑了笑,“光凭我们这些民夫,就算弄到武器也不是高句丽士兵的对手,我们必须得到靺鞨人的帮助才行。”
“但无论如何,必须先搞到兵器才行。”
孙英注视着最右边的一座兵器库,那里就是存放军械盔甲之地,他淡淡笑道:“其实兵器不难搞到,但每天我们出去干活时高句丽士兵都会来搜查我们的营房,我们把兵器藏在哪里?”
王苍海精神一振,连忙道:“如果能搞到兵器,我倒有地方藏。”
“你以藏在哪里?”
“藏在乱坟堆中。”
乱坟堆就在营房背后,专门埋葬被处死和病死的民夫,目前已埋葬了两百余人,高句丽士兵怕被疫病感染,从不去那里,都是让民夫去埋尸,确实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孙英笑了笑,便指着兵器库旁一座高塔道:“看见那座高塔了吗?”
“我知道,但大门紧锁,一直没有进去过。”
“我进去过,里面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杂物,如果爬上高塔五层,你就会发现那里距离兵器库气窗只有两丈,用钩爪和绳索就可以进入兵器库气窗内。”
王苍海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来,有些沮丧道:“我们的战马、兵器和钩爪都在靺鞨人部落里,说了半天还是白说。”
孙英神秘一笑,伸手从门边的墙角掏了片刻,竟从泥土中掏出一个布包来,打开布包,里面霍然便是一只鹰爪精钢钩,王苍海顿时大喜过望,接过钢钩看了半晌,又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玩意,不是所有人都搜身检查过了吗?”
孙英笑道:“蒙赤前天和我联系过了,我让他替我拿一把鹰爪钩来,今天上午才拿到。”
蒙赤和他们一起进新城当民夫,五天前在孙英的掩护下逃走了,成为成功逃走的少数人之一,王苍海也知道蒙赤是靺鞨人酋长突地稽的心腹,他既然和孙英联系上了,那必然也有突地稽的消息。
王苍海连忙问道:“靺鞨军队来了吗?”
孙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