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是个刚直之人,那是指他的性格,百折不挠,坚持原则,但他绝不是愚蠢之人,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法从明面上查到半点证据,他便改变了策略,不再继续调查,而是耐心等待钱昌平暗中调查的结果,但虞世南并不知道,钱昌平已经被张铉抓捕并关押起来。
这两天,虞世南饶有兴致地在韦云起的陪同下视察北海郡的民生恢复情况,这是他个人的兴趣,他有耳闻北海郡发展得很不错,早就想亲眼一睹。
虞世南陪同他骑马沿着巨洋水一路向北而行,河道两边数百步内种满了大叶草,延绵数百里,蔚为壮观,一群群牛羊在河道两边悠闲的吃草喝水,一条条水渠从巨洋河被巨大风力水车引出,通向两边无边无垠的良田。
“这就是野豌豆吧!”
虞世南拔起一根碧绿的野豌豆笑道:“早就听说北海郡大力种植这种牧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可不仅仅是牧草。”
韦云起笑道:“等秋天时,我们会把野豌豆晒干收集起来,如果发生灾情,这些就是救命的粮食,去年我们收集了两万石野豌豆,不过大部分都当种子种下了,北海郡的几条河全部种满,等明后年,我们会拿这些野豌豆去河北救济灾民。”
“我很羡慕韦兄能有机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实事,说实话,我也希望圣上能放我到地方为官,就算当个县令我也愿意。”虞世南感叹道。
韦云起摇了摇头,“我只是很幸运跟随了张将军,这些牧草种植,码头修建,船场恢复,还有土地粮食耕种,无一不是张将军大力推进的结果,不瞒伯施兄。兵部去年秋天责令我们铲除所有的大叶草,不准继续种植,但张将军却告诉我们不要理睬兵部的无礼要求。”
虞世南愕然,“为什么不准种植牧草?”
“因为兵部怀疑我们想养战马。没有得到太仆寺的批准,你也知道,兵部严禁各地私养战马。”
“那你们想私养战马吗?”虞世南似笑非笑地问道。
韦云起笑了笑道:“我这样告诉伯施兄吧!去年我们养羊十三万只,牛四千头,马、骡、毛驴大约两千多匹。今天我们养羊数将突破三十万只,牛要突破一万头,马、骡、毛驴也要突破万匹,到明年再翻一倍,北海郡将成为天下第一畜牧大郡,不仅如此,我们的捕鱼量也将是天下第一,让青州民众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吃到鱼肉羊肉,家家户户都有畜力车。我们要让青州成为天下最富裕的地区,真正实现国泰民安,这就是张将军的追求,绝不是剿匪打仗那么简单。”
虞世南默默点了点头,韦云起的话句句说在他心坎上,这时,前面出现十几栋民宅,一名老人正赶着一群羊进了羊圈,虞世南连忙翻身下马,走到羊圈前。他笑着问赶羊的老者:“老丈,这些羊都是你的吗?”
老者呵呵一笑,“一半是我的,一半是军队的。我替军队养羊挣点灯油钱,明年打算再养一百只羊。”
“原来如此,听口音,老丈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清河县人,带家人逃难来这里,已经快四年了。”
“听说清河郡已经被张将军收复了。老丈要回去吗?”
老者摇了摇头,“在这里有房有地,还有五十只羊,干嘛要回去?”
“老丈有多少土地,能告诉我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大儿子有三十亩土地,次子有一百二十亩土地,本来我也有三十亩良田,但我没要,要了二十亩麻田和五十只羊以及一头牛,我更喜欢养羊羊牛。”
虞世南着实不解,“为什么老丈长子只有三十亩,而次子却一百二十亩?”
老者咧嘴笑了起来,“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北海郡吧!三十亩是业田,每人都有,但我次子在青州军,立了不少军功,挣了九十亩军功田,将来还可以留给孙子。”
虞世南心中觉得很震惊,这完全和朝廷的制度不一样,似乎北海郡已经建立自己的制度了。
这时,韦云起走过来笑道:“伯施兄不用吃惊,这是圣上许可的,当初他给不了钱粮奖励,便答应我们以军功换土地,至于标准则是我们自己核定,我们根据官府土地存量来决定。”
老者认出了韦云起,连忙出来行礼,“原来是韦使君,小民失礼了。”
“老丈不必多礼,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县里官学已经造好,下个月就开课了,让你孙子!费用还是将军之前的承诺,五年食宿全免。”
“太好了!”
老者欢喜得连连作揖,“我们祖孙三代这下终于有一个识字的人了。”
离开了民宅,虞世南终于忍不住惊诧地问道:“他只是一个养羊的老农,他的孙子可以进官学?而且还是食宿全免?”
“将军当初做决定时,我也和你一样惊讶。”
韦云起笑了笑,翻身了上马,虞世南也跟着上了马,不解地望着韦云起,等待他的解释。
“后来我想通了,张将军是想彻底解决隋朝动乱的根源,伯施兄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你是说.....士族?”
韦云起点了点头,“不仅是士族,也包括关陇贵族,几百年来士族垄断了学识,也就垄断了权力,张将军认为只有给贫寒子弟机会,才能最终打破士族的垄断,所以我们目标是青州六郡的每一个孩子都有机会读书,无论贵贱贫富,不仅推广学识,还有书籍、纸张、笔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