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结舌是此时的太子唯一的反应,他傻愣愣仰头看向额娘,一时懵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磕磕巴巴道:“额、额娘?”
难怪保成这种态度,早在康熙为大阿哥指婚时就对他提起,他的大婚必须在十八岁以后,那可还远着呢,何况这话竟是他不食烟火的额娘嘴里说出来,害他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冰凝被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逗得一乐,儿子这副傻样实在难得,心情一时大好,眸中满溢笑意,指头在他额头点了点:“怎么,难道没想过?”
保成被她说得脸红,年少慕艾,他当然想过,可是、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和额娘谈?!
眼珠子胡乱转着,没一会,当他目光停顿在皇后苍白没有血色的面颊上,保成心里的那种羞赧淡了下去,闷闷的坐正了身子,扁嘴瓮声道:“我、我不娶媳妇。”
冰凝一讶,脑子里不由浮现多年前嚷嚷着不要媳妇的小小儿童,心顿时柔软一片,揽着似在别扭的孩子,安抚道:“嗯,不着急,就算不娶也没事。”
保成哼哼:“额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冰凝眉梢轻挑,淡笑道:“大阿哥就要大婚,就快轮到你的婚事,自然都惦记呢!今天在慈宁宫,你老祖宗说想趁着年节,召一些适龄的勋贵嫡女进宫看看……”
保成闻言不自觉皱眉,大选年初已经过了,下一轮还得三年,想必是老祖宗也是因着大阿哥大婚一时,就有些着急了,想先行相看一二,有中意的可以培养起来。可他早在知道阿玛的打算后就拒绝过,却没想到她会直接找上额娘?
冰凝瞅见保成苦着脸,不明白他为何抵触,轻拍着他沉吟起来:保成已经修真,她其实不在意儿媳妇的问题,不过想到自己隐约感应到的别离,对于孝庄所说的给太子指些可心人伺候也有了些意动,轻声道:“反正年节也没事,见一见也无妨,说不准有合眼的。”
对上保成一脸不乐的表情,笑笑补充道:“如果实在不喜欢,和你阿玛说,推了就是。”
保成不担心婉拒可能惹怒老祖宗的问题,他敏感的察觉到额娘的不对劲,心中隐隐不安,不过还不及他细心思,那点念头在接过黑白玉符时一散而空,尤其听说额娘这两月就是为此忙活,更觉幸福,心口满涨着欢喜。
手捧着玉符,一双璀璨凤眸溢满惊喜和不可思议,他也算见多识广,但这种本命神符着实超出他认知太多,再听额娘说会为阿玛也准备一枚,还允他有空可在旁观看炼制,更是什么想法都没了,当即就缠着皇后进了地宫。
康熙退朝后到坤宁宫没见着人也没觉稀奇,熟门熟路晃进地宫,远远就听得惊呼声连连,循声过去,进得一间房来,就见里头并排放着两张寒玉**,宝贝儿子脸色潮红,双眼晶亮,正围着其中一张大呼小叫着转悠,玉**上空空如也,他却时不时隔空在上面摸上两把,那模样活像是中了邪!
“保成、保成?”连唤了儿子两声没得到回应,康熙慌乱间对上冰凝淡然迎来的视线,念头一转立时明白了,不由好笑又好气,抬脚走到冰凝身边:“你给了他什么,兴奋成这样?”
“少见多怪而已,以后见得多也就没事了。”冰凝随意的抬头看了他,手上不停歇的穿针引线。
康熙这才发现她膝盖上的竟是一件玄色衣袍,好奇心大起,忍不住蹲下身避过针线小心翻看,是一件快要完工的广袖袍服,袖口衣摆处绣金色暗纹,布料看着厚重摸上去却很是滑软,在月光石照映下恍有荧光浮动,康熙再一细看,那浮动的荧光竟是针线缝处细密的针脚,正看得稀奇,眼前一晃布就被抽走了。
知道自己打搅到了她,康熙挨着她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看看皇后淡雅的面庞再看看那衣裳,舍不得移不开视线,又忍不住满心欢喜,问:“怎么想起做衣服了?”
看这尺寸大小就知不是给保成的,能让皇后亲自缝制衣裳的,也就他了吧,说起来,眼前这人还从没正儿八经给他做过衣裳呢,想到这点,就是对这样式没多大兴趣也不由喜上眉梢,心中满涨着欢愉。
扑哧一声笑声突兀响起,康熙回神转过头来,就见保成依在玉**边,笑嘻嘻看过来,还冲他挤眉弄眼,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冰凝没注意两人互动,仔细翻查了一遍,随即抖手一抛,殿内一阵清风卷过,衣裳飞至半空舒展开来飞速旋转,她连掐手决,便有一道道光华一闪而没……
康熙瞪大眼,都不敢眨一下,那还顾得上细思保成言行异样,注意力全转了过来,皇后施法他也见过数次,每次看到还是目眩神迷,尤其是那玄妙的手势,长袖悠然挥洒,光华璨然让人迷醉。
他自幼聪慧过人,身为帝王更是不会为外物迷惑,但他也有年幼无知的时候,他还记得曾为小太监所提的神话轶事而找来山海经、怪谈异志,而后想象那奇妙玄幻的神仙方术,只是那不过是他幼时一点美好隐秘,很快就被那诡谲紧张的朝堂争斗淹没,直至她毫无遮掩在他面前显露身手。
“可看明白了?”清冷的声音在忽然寂静无声的殿堂响起,康熙蓦然回神,才发现皇后这话是冲着保成问的。
保成自来了地宫欢喜就没从脸上褪下过,闻言几乎蹦跳着凑过来:“额娘,我都看懂了,刚才那符印是触发式,对不对?”
“嗯……”冰凝赞许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