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大人怔怔的看着她,觉得这个“喜极而泣”看起来不是那么标准。
很久很久以后,它看见孟扶摇甩了下头发,抬起眼圈红红的脸,盯着那字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抱过了它。
她手势极为温柔,是和元宝大人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她将元宝大人轻轻放在掌心,用指尖慢慢梳理它雪白的毛。
元宝大人被吓住了,风中凌乱的瞪着她——这女人欢喜疯了?
孟扶摇不说话,慢慢的梳它的毛,手势轻柔,元宝大人十分惬意,觉得这动作比主子还温存,只是这个疯女人今天转性了?不会是想先摸它后掐它吧?
随即便觉得脑袋上一凉,像是有什么潮湿的东西落下来,元宝大人伸爪一摸,爪子湿湿的。
头顶上,孟扶摇将下巴搁在它脑袋,轻轻道,“可怜的元宝,你没主人了……”
元宝大人听得心中先是一撞,不知道是什么酸酸的滋味泛上来,随即又觉得不对,它挣扎着转身看那几个字,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
明明是“他没事了”,为什么变成“他没了”!
谁把那个“事”字搞没了!!!
神啊!
元宝大人腾的一下跳起来,一个猛子扎入盒子中,拼命找还有没有多余的“事”字,找了半天发现盒子里就那一个,它悲愤的回转身,便见孟扶摇温柔而怜悯的看着它,眼神里写着“可怜的,伤心疯了的元宝。”
元宝大人看着那样的眼神,忽然想到,“她竟然是在为我失去主人而流泪……”
元宝大人怔在那里,半晌又是一声尖叫,它拼命奔到孟扶摇面前,手舞足蹈用力比划,想要说清楚,“少了个字!”
孟扶摇只是笑着,轻轻抚摸着它,笑着笑着,却有眼泪滴下来。
元宝大人受不了了,哀嚎一声奔了出去。
主子……我犯错了……我没能传递准消息……你赶紧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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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战北野所料,战局几乎就在那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三月初二,逼近京城附近的杨密军队,在京城五十里外的沙河渡,突然遭遇无极国大军,杨密起先以为是戍守京城的禁卫军,正要打出德王旗号,对方将旗已经冉冉升起,帐下将领冷笑行来,却正是奉命出征高罗国的那支大军,而将领身侧,明黄旗帜下,戴着铜面具的主帅,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杨密心中一沉,知道上当,大呼,“休矣!”
是日,十万先锋齐解甲,杨密阵前自杀。
三月初三,德王在内陆城池湎州郊野,同样看见了这一支本该在海岸东线的军队,与此同时他还看见了本该属于自己麾下的杨密的军队。
兵锋如火旌旗如林,当那些飘扬的旗帜如海一般淹没他的视野的时候,德王心中发出末日来临的哀嚎。
两军甫一接触,德王的颓兵便溃不成军,德王带着残骑仓皇南逃,指望留在最后接应的郭平戎军队庇佑,在南疆打下一块地盘苟延残喘,不想神情木然的郭平戎确实带兵迎了上来,随即将长刀向德王一指。
一场轰轰烈烈的勤王复仇战事,在其自以为一路顺风的前进中,遭遇了一场有备而来毫无端倪的等候,几日之内便犁庭扫穴摧枯拉朽般烟消云散。
德王被软禁,对于他的处分,目前没有人能决定,因为能决定他生死的人,又不在营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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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四,春日初晴。
一大早宗越便拿出几封书信前来找孟扶摇,在门口被雅兰珠拦住,雅兰珠嘘了一声道,“给她睡吧,黎明才睡的。”
宗越犹豫了一下,将手中东西收拢,想了想道,“也好。”
雅兰珠眼睛尖,道“什么东西?”一把抢过去看,看着看着,目光便亮了。
随即她“哎”的一声,眼泪便下来了。
宗越无语的看着她,道,“你哭什么?”
“我希望我这辈子也能遇上爱我的人……”雅兰珠抽抽噎噎。
宗越默然,半晌走开,临走前淡淡抛下一句。
“这需要不曾早一步,也不曾晚一步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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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摇醒来时,习惯性闭着眼睛等。
她睡得不沉,醒来时也觉得脑中发昏,隐约中听见远处树枝在风中摇摆的声音,鸟儿在树梢轻鸣的声音,嫩绿的春芽渐渐抽出的声音,落叶掠过桥栏飘到水面上的声音,那桥大概是城中那座玉带桥,汉白玉的桥栏,叶子落上去,声音细细的脆。
那么多声音里,没有她想听见的呼吸声。
孟扶摇叹了口气,将被子拉了拉,拉到眼睛处,把眼睛压紧点,可以阻挡住那些想要流出的泪水。
她没有伸手去摸身侧,摸了又能怎样?冰冰凉的被褥,幻想了很多次长孙无极回来,八成会爬她的床,可是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没人爬就是没人爬,连元宝都说了,没了。
她用被子蒙住眼睛,继续睡觉。
却突然觉得额头有些痒,似什么东西从眉间轻轻划过,孟扶摇啪的一打,咕哝道,“元宝,边去,不要骚扰我……”
这一打,突然就打进了一个人的掌心。
温暖、光滑、脉络鲜明、指节修长。
孟扶摇霍然睁眼,还没来得及把被子掀开,眼前突然一亮,一人轻轻揭开被子俯下脸来,低低笑道,“怎么这么瘦?”
孟扶摇呆呆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