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孟扶摇想了很久,是继续忍辱卑躬屈膝不顾一切取得戎军主帅信任,还是跋扈嚣张寸步不让张扬个性镇服他们,最终她选了后一种,她相信以她对戎族的了解,这一番雷霆霹雳以攻为守,不给对方思考机会的办法,她不会错。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身后,图贴睦尔再也不稳坐帅帐了,一撩衣襟,急急步下座位,“孟城主且慢,且慢,是将军们不晓事,怠慢了你……”
孟扶摇理也不理,继续走。
“城主,今日你来投诚,本帅极为欢喜,来人,给城主看座,来,来,孟城主,我给你介绍……”图贴睦尔拉住孟扶摇,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弯。
刚才他一直仔细观察着孟扶摇,这个城主,虽然出乎意料的年轻,但是天生霸气勇烈,气势夺人,明明是个来投降的,居然一言不合便要卷包袱走路,他这里浩浩威压,众将领熊熊杀气,都没能令他变色分毫,何况他字字句句,竟然对戎军形势了如指掌,句句都说中他为难之处。这样的人才,便不是带着姚城一起来,也值得接纳,大王若是见了,也定然欢喜的,多少也算自己份功劳。
至于孟扶摇是不是诈降,他这疑虑只是一闪而过,笑话,诈降的人能这般毫不心虚,转身就走?以他和这位孟城主交手几次经验看来,如果他忍辱委屈,卑躬屈膝,他倒要多防备几分了。
“孟城主,”他客客气气伸手引孟扶摇,“刚才是我们不是,本帅和你赔礼,来,来……”
孟扶摇转过身来,扬了扬眉,道,“大帅信我了?”
图贴睦尔笑得尴尬,连声道,“自然,自然!”
孟扶摇慢慢解开包袱,将官印托出,先在自己手中掂了掂,随即交给图贴睦尔,笑道,“既如此,请大帅将官印给众位将军们看看,省得以后说我弄个假印来糊弄人。”
“怎么会呢?”图铁睦尔接过,“不过既然如此,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都给我看看孟城主的诚意!”
官印依次在将领手中传递,孟扶摇负手立在帐篷的暗影里,噙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的将领认真看了,有的随意瞄了眼就扔开,还有人咕哝道,“汉人蛮子就是这么稀松软蛋。”
孟扶摇瞟了他一眼,微笑答,“汉人的英勇,你大概没机会再看见了。”
传到先前那个角落的时候,那看过孟扶摇一眼的男子,手似乎顿了顿,孟扶摇的眼光,似有若无的瞟过去,便即收回。
“大帅,我已经表现过我的诚意了,”等官印看完,孟扶摇淡淡道,“您是不是也该表现下您的诚意?”
图贴睦尔犹豫一下,一招手,唤,“来人,准备盟誓用具。”
黄杨木盘很快端上来,瓷碗中盛着清水,旁边两柄尖刀。
孟扶摇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森然的,不带任何感情。
戎族的盟誓,不是普通的刺破手指,而是取心头血,以示此心坚执。
托盘送上,孟扶摇上前一步,按照规矩,这时候图贴睦尔应该和她并肩而立,他犹豫了一下,稍稍站在她后面一步,帐外的两名护卫,立即跟了过来。
孟扶摇根本没有看他,旁若无人的取刀,刺心,刀尖拔出,带着一缕鲜红的血,滴落碗中清水,丝丝缕缕漾开。
随即她微笑后退一步,离开图贴睦尔身边。
图贴睦尔松了口气,上前取刀,刀尖一转,轻轻刺入自己心口。
就在刀尖接触心口肌肤的这一刹。
孟扶摇的手,突然出现了!
她明明刚才还在图贴睦尔一臂之外的距离,她的身前还挡着护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咔哒一声骨响,她的手臂突然伸长了一截。
她的手,刹那间便抓住图贴睦尔握住刀柄的手。
轻轻,一送。
那柄只打算在胸口浅浅掠过的尖刀,立即无声直没入柄!
血花飞溅!
图贴睦尔一声狂吼直上云霄,几乎冲破大帐。
孟扶摇的手没有放开,她继续微笑,笑得寒气森森,抓住刀柄的手狠狠一绞。
所有人都似乎听见了血肉骨骼瞬间被绞碎的声音。
大量的鲜血连带着碎肉喷出来,喷了孟扶摇一头一脸,图贴睦尔的第二声凄厉惨呼已经叫不出口,在咽喉中咯咯咯咯摩擦着,痉挛的倒了下去。
孟扶摇温和的笑着,蹭的拔出尖刀,手腕一挥,图贴睦尔的头颅已经给她砍了下来,她顺手一边一刀捅死那两个拔刀的护卫,拎起图贴睦尔血淋淋的脑袋,往腰上一挂,大笑:
“这就是汉人的英勇,给你临死前看上一次!”
她笑得悲愤而狂放,嘹亮得像是冲上云霄的鹰,那声音钢铁碎玉般在血腥气弥漫的大帐内横冲直撞,如剑如戟般中人即伤。
满帐被惊呆了的将领此时才反应过来,眼见那遍地鲜血中图贴睦尔无头的尸首犹自微微蠕动,而孟扶摇鲜血披面仰首大笑,顿时都发了狂。
“杀了她!杀了她!”他们纷纷拔出武器踩着鲜血狂冲而上,有人连靴子都没穿,赤着脚挥舞着刀冲上来。
孟扶摇脚踩图贴睦尔尸首,冷笑睨视着他们,突然横身一旋,黑光一闪,身后“弑天”流线般被拉出,她双手执刀,跃起半空,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展翼间寒气逼人,黑色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带血的印痕,劈!砍!刺!戳!
鲜血激飞,头颅乱蹦,断肢在偌大的营帐中四处飞起,撞到牛皮帐篷上再弹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