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际绯云如血,鼓鸣如雷。各司外门弟子施小火诀点燃焚月台,然后低眉顺眼的退至一边,留下被火光照耀得通体红火的焚月台,高位有一座,设遮帘,案台,点香,乃是神教教主专座,而与往常不一样的是教主之位的下首却多出一个位置。
收徒大典本不会置办得如此盛重,但这次收徒大典是教主亲口示下,何人敢敷衍了事,然收徒大典又不能称是特大事件,部分高级弟子和传承弟子皆可不入席,但长老和各个堂口需到位,就算无法亲自主事,也得派人过来代替自己,毕竟收徒的名额掌握在他们手中。
不过这次的收徒大典显然不会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平顺。
待这一批新人纷纷走上焚月台跪好,神教祭师拿着红色皮毛卷轴走上高台,摊开开始宣读赤炎神教的教义以及入内门之后所要遵守的规矩,一些更加细分的弟子规并不会在收徒大典上宣读,那台冗长且浪费时间,而教主向来不喜虚礼。
祭师念完之后,向教主示意后退到一边。
各个堂口都有来人,蛇堂堂主远在归元剑派自是无法到场,而副堂主恰巧有事缠身无法立刻过来,恐耽搁正事,便让金蛇女代为收徒,此刻金蛇女并不好受,她体内魂力被莫名力量禁锢无法施展一分,她知道那是鬼侍的秘术,凭她的那点修为根本挣脱不开,虽然鬼侍将她放出来,她得以完成副堂主交代的收徒任务,但赤炎神教的收徒并不简单。
她坐在代表蛇堂堂主的位置上,素来冰雪般冷漠的面容染上了丝丝忧虑,眉宇微蹙,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住,涂抹成鲜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以往四面八方的目光再多,她依旧淡之若素,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甚至是蔑视的,然而今次不同往日,大部分人看她的目光充满了谴责和怀疑,盖因今早蛇堂后院被人撞见的那一幕。
可恨!明明不关她的事情,都是厉文轩那个蠢货!
金蛇女紧咬着朱唇,露出一道深红的血痕……
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她不相信陆清禾会有那么高的本事,想让她跌倒,陆清禾一个草包废物还远着呢,如果不是因为有鬼侍……一个废物凭什么让鬼侍那么维护!鬼侍一定是着了魔,受到了陆清禾的蛊惑,没错!就是这样的!
眼帘抬起,目光阴测测的扫过焚月台上那些青春活泼的孩子们,她代为收徒,为了蛇堂的未来着想,她势必不能辜负副堂主的期望,好好挑选出几个好徒儿!
那陆清禾还以为凭他那点本事能从她手中抢人么?
金蛇女深吸了口气,眉宇微松,再次镇定下来,芊芊玉手时不时摩挲腰间的金蛇鞭,一个没用的废物而已,伤了就伤了,以她的地位和伺候教主多年的情谊,教主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注定被舍弃的炉鼎惩罚于她的,她只要死咬不认,教主一定不会问罪于她的。
钟声敲响,收徒大典即将正式举行,然而念到的名字却还差一个。
金蛇女唇角正欲微微勾起,不料视线一扫,瞳孔骤然紧缩……她看到了许宁白,那个本应该还在昏迷中的许宁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清禾的到场,还有他身边跟着的许宁白,两人徐徐步入,速度不慢不快,背后是广阔的绯丽晚霞,金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两人,恍若披着一层华丽的金袍,陆清禾白皙的脸映射出瑰丽的粉色,夕阳落入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最纯正的黄金,却因为面无表情好比九天冷漠的众神。
而紧跟其后的许宁白正好相反,他的身体很单薄,苍白的面色衬得两瓣唇殷红如血,双眸漆黑如墨,任何光线触碰到那双眼睛便被彻底吞噬,染不上丁点儿的光亮,宛若最神秘的深渊透着丝丝森冷的寒气,偏偏两人站在一起分外和谐。
周遭的一切都沉淀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直到某处传来瓷杯搁置的声响,瞬间拉回了他们的神智,然而他们依旧疑惑着,眼前这人真的是赤炎神教的少主,而不是少主的同胞兄弟?
金蛇女猛然回神,扭头对旁边的侍女问道:“不是说许宁白还在昏迷么!”
侍女恐怕没想到许宁白竟然醒过来,战战兢兢的回答:“我的确让曲水院的姐妹点了香啊,怎会……怎会……”
金蛇女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许宁白和陆清禾的到来显然不安好心,现下只期望教主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毕竟昨天黑袍故意混淆视听的行为相当明显,教主足智多妖,肯定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可惜闪烁的目光早已出卖了金蛇女,她显然不是绝对清白的……
“既然到了,还不赶紧落座,站着像什么话?”教主将瓷杯刻意放得很重,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离得远,但以他的眼力还是将陆清禾的面容收入眼底,夕阳的光芒柔和了陆清禾淡漠的面庞,添上了一分暖意,饶是他看了,也不由自主的觉得窝心,恍如有一道暖流直抵心田,甚至连以往的绝望和痛苦都被消融了大半,差点就这么原谅了……
摇了摇头,苦涩一笑,若是被旁人瞧见,铁定以为他们的教主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教主是强大的上位者,何时会有愁苦的时候?
陆清禾轻轻抬起下颚,目光穿透人群和焚月台,似乎和帘子后面那双眼来了个对视,他淡淡笑了笑,温和的开口,“是来晚了,还请义父恕罪,饶了孩儿吧。”
出人意料的是教主没有动怒,反倒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