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面上忽而笑意盈盈,“但杀了他,怎比毁了他更痛快只有毁了他,才能消我心头万分之一的恨。”
安谨也算是世家子弟,对于他来说,现在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之前就与家人一起死了好。他在乎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尊严,他肩上还担负着整个段氏的希望。
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段氏不仅所有的希望全部倒塌,更甚至断子绝孙,这样的怒火,岂是手刃仇人便能解脱?
冉自己也不是一个能看得开的人,所以对于安谨的此刻的心情,她也能略略感受一二。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她不忍杀他,可是如果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不忍心,安谨也能对她不忍心?
况且,现在的状况,她还处于劣势。
“献梁夫人暂且在此地候着,待我去办完最后一件事情,再来与夫人诀别。”安谨宛如一片叶般从树上轻轻落下,几个起落,从容的从高墙翻过。看样子,其武功不弱。
冉没想到,他就这么放着她,是自信别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此处?还是说,根本就不想杀她?她顾不得想这么多,连忙往那棵合欢树旁边挪,把在上面使劲磨绳子。
冉是被反绑住,手脚有绳子连接,根本坐不起身,磨的动作也分外吃力。她选择先磨那根连接的绳子,一旦那个断了,她便能站起身子,去找找有没有尖锐的东西。
夏季烈日炎炎,又快要接近午时,即便是在树下,冉只磨了一会儿,便浑身大汗淋漓,浑身酸痛,而那绳子却只起了层毛。
冉歇了一会儿,试着伸手去拽那根绳子看看能不能将脚拉到手能够到的程度。但显然,纵使冉身体相当柔韧,也不能完成这个杂技类的动作,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在树干上磨绳子。
方才外面的人刚刚搜过这边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了,冉边磨绳子边想。
她正磨的认真,忽而听见一丝轻微的声响,不禁抬头看去,竟见一个绿色官服的人朝这边走来。
阳光下,更显得肤色白似雪。
“苏伏。”冉停下动作。
苏伏看了她一眼,袖中抽出一把已然出鞘的剑闪电般的挥剑,精准无误的将捆绑她手脚的绳子都一并斩断。
冉从榻上站起来,道了一声,“多谢。”
“得罪了。”苏伏未曾回应冉的话,伸手环住她的腰,兔起鹘落,轻松的翻过重重宫墙,直到了大理寺门口才将她放下。
冉还以为会与安谨有一场生死相搏现在脱身了,不由感觉很轻松,至少没有到那种万不得已的地步。
但是苏伏根本就是无所求,对于这份恩情,冉除了说一声谢谢,当真不知如何相报。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既非朋友亦非恋人,仿佛只比陌生人多了一种淡淡的情愫,有似是故人久不相见之后的平淡。
“谢谢。”冉再次说了一遍。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苏伏说罢,转身往太医署的方向走去。
“献梁夫人!”何寺正带着人急匆匆出来却看见站在门口的冉,不禁满脸惊诧,“你不是被人劫走了?”
自从见识了何寺正的为人,冉对此人厌恶至极,也不给他好脸色,淡淡道“是被截了,但又逃出来了,何寺正对我逃出来这件事情有意见?”
“逃出来就好!你不知道,方才萧侍郎从曲江匆匆赶回来,得知夫人被截之事,发了好大的火气。”何寺正一副庆幸冉能脱险的模样。
“我夫君现在在哪里?”冉问道。
“圣上召见。”何寺正道,“献梁夫人请进吧。
“多谢。”冉身边没有护卫,也不好一个人回去,便只好大理寺等着萧颂回来。
她这厢刚刚抬脚,便听见有人急报,“何寺正!不好了,东宫出大事了,内侍安谨劫持太子!”
“什么?”何寺正心道,窝里反了?
“内侍安谨劫持太子,谢少卿与萧侍郎已经从甘露殿赶过去,请您立刻增派人手,确保太子安然无恙!”那位着绿色官服的人汗幺。雨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一般。
何寺正也顾不得招呼冉,这个案子,不管太子有没有涉案,他都不能死于意外,就算要治罪,也得好好的交给圣上去治罪,万一出个好歹,他就是浑身长了脑袋也不够砍。
冉迟疑了一下,也随了过去。
顶着正午火辣辣的阳光,冉皮肤灼痛,只能一路飞快的往东宫跑。在往东宫去的的小径上,正巧撞见急匆匆赶来的萧颂和谢静。
“夫人!”萧颂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萧颂刚刚从曲江赶回,便受召去了甘露殿,他只来得及草草扫一眼被劫持的现场,派了一百余人到他猜测的地方去寻找,然而他从甘露殿出来的时候,却听侍卫说,一无所获,正心急如焚,又接到太子被劫持,他怀疑劫持太子和劫持冉的是同一个人,因此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把谢静一把老骨头累的不轻。
眼下见冉无事,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松了下来,竟觉得太子被劫持也不过是件小事。
侍卫们没有找到人,萧颂只当是自己推测错误,因为毕竟没有时间更仔细的勘察现场,倘若他知道,那些侍卫顺着他的指示已经到了藏匿冉的几墙之隔,却没有发现疑点,估计就不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正事要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吧。”冉道。
萧颂点头,握住冉的手进了东宫。
“萧侍郎,谢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