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上首女子不怒自威,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人到中年,眼角和唇角还是起了几缕细纹。
“是,儿前来探望大母。”
“你来的倒是时候。”太皇太后没有叫拓跋演起来,拓跋演哪怕是天子也只能在地上跪着。
萧妙音同样,在这个手掌生杀大权的姑母面前,她这个侄女一样也是什么都不是。
“是听到六郎那个孽畜被我罚了赶过来的吧?”太皇太后拿过宫人奉上的蜜水抿了一口。
“六郎顽劣,竟然惹得大母生气,实在是该罚。”拓跋演垂首恭恭敬敬。
“顽劣?”太皇太后一勾唇角,“他这次干的好事,哪里是顽劣?”
太皇太后这话是笑着说的,但是听得两人冷汗顿时就留下来了。
“……我平日里忙于政务,没有多少时间来管教你们兄弟,可是你是兄长,汉人有句话叫做‘长兄如父’,如今你这个兄长到底干甚么去了?!”太皇太后提高声量喝道。
拓跋演顿首跪在那里,“都是儿不察之过!”
萧妙音跪在那里,太皇太后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似的,萧妙音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高兴呢,还是该如何。
看着拓跋演跪在那里,她也有些心疼,但不敢出声。
“六郎那个畜生和男人搞在一起,乌烟瘴气的,都闹到我这个老妇面前了。”太皇太后手指摩挲着金杯上的云纹,想起今日弟弟一早进宫和她说的那些话,太皇太后如今还是余怒未消。
萧家人才薄弱,光是在这点上就被那些士族甩出去老远。她有心再选萧家女入宫做皇后,但是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谁又会知道?
子侄中还不容易出个有出息的,还被这样羞辱,她要是能忍下这口气那才是怪了。
“是儿之过,还请大母保重御体。”拓跋演一拜到底。
“罢了,你既然没有这个心思去管,那么老妇且腾出手来管教一二。”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叫过中常侍,“派人去京兆王府邸,给老妇查一查,这个畜生到底还干了多少好事!”
“唯唯。”中常侍在太皇太后身边服侍多年,知道此刻太皇太后动了真怒,不敢迟疑,立刻就去了。
拓跋演不知道京兆王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惹得东宫大怒,不过此刻说甚么都没用,甚至还有可能火上浇油。
拓跋演选择了沉默。
很快中常侍就带来了消息,东宫震怒,下面的人做事也手脚飞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各种事情都查了出来,那些男宠原本只是光有容貌脑子空空之人,吓了一吓,基本上是问甚么说甚么。
太皇太后将拓跋演叫过来,将一卷黄麻纸丢给他,“你看看。”
拓跋演将那卷纸展开一看,基本上都是京兆王好男色的事,而且其中还写到了京兆王宠爱一个杂胡,大白日里还和杂胡衣衫不整在屋内厮混,更甚两人还互相吹彭,一个说是天帝一个对方是自己的天神。
拓跋演看得面红耳赤,将手中纸张放在一边。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爱妇人,但没想到荒唐到如此地步。
“这次,不管不行了。”太皇太后手指屈起在凭几上敲打两下。
“全凭大母处置。”这种事情拓跋演就算是想要求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京兆王在万寿宫被脱去衣物挨了五十大棍,背上臀上几乎快要被打烂了,换在往常,宗室受罚行刑的黄门都会手下留情,但东宫震怒,黄门也不敢和平常一样了。京兆王被人抬出来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京兆王府中的所有男宠统统被赶走,那个和京兆王互相吹捧的杂胡被打了百杖丢出门去,生死不明。
其他的宗室或多或少的知道京兆王这次为甚么会被罚,不过却没几个兄弟敢上门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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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佻坐在茵蓐上,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萧斌。
“京兆王这件事已经事了,你怎么突然要去外面做地方官吏?”今个儿子突然跑来和他说,秘书省的活不想干了,想要到地方上去。萧斌差点没抄起手杖把萧佻给打上一顿。
要是说京兆王那件事,如今京兆王已经被收拾的在眠榻上剩下一口气了,只要太皇太后还在,京兆王基本上就只剩下被遗忘的份。
都这样了,难道还不够解气?
“儿想过了。”萧佻双手放在膝上,“在秘书省,也不过是秘书中散,做的不过是修补古籍的活。再这么做下去也是无用。”
天天整理书籍,修补古籍,一日一日的,萧佻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被消耗完了。
“那你以为在地方上就可以施展拳脚了?”萧斌冷哼一声,“一个郡有三个太守,两个汉人一个鲜卑太守,你要是去了,到底听谁的?而且你受的了那个气?”
在平城里,还有太皇太后,那些勋贵还有士族事情不敢做的过分,要是地方上,那些世家望族连当地的鲜卑太守都要礼让三分,萧家又是寒门暴发户,是士族最不齿的外戚,真去了那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说不定日子过得比现在还艰难。
“……”萧佻沉默不言。
“你也长大了,多少为阿爷和家里着想些。”萧斌见着他不说话,脸上也缓和了许多,“对了阿爷最近为你派媒人去太原郭氏家中,为你求娶新妇。”
萧佻原来还不说话,一听到太原郭氏这四个字,差点就从茵蓐上跳起来,“怎么是他家?!”
太原郭氏他记得的,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