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逸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行,我走不动了,歇一会。”
黑暗中,前面的杜子淇冷冷地回身,死死盯了他片刻,但还是没说什么,也贴着洞壁坐了下来。
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却也都是大汗淋漓,又要猫着腰,走在这漆黑的通道中,对精神和体力是双重考验。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呼哧的喘气声,又因为通道狭长,这本来不大的喘气声却因为通道的多次反射,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嗡鸣,就像是一只怪兽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不远处的张守逸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背囊中掏着什么。杜子淇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扭头吼了一声:“你歇够了没有?够了就继续走!”
啪的一声轻响,一道火光燃了起来,原来是张守逸点燃了火折子。
火光下,是一张美得极致,艳到极致的脸。又因这跳动的橘色,带了几分妖冶,几分魅惑。
杜子淇的身子猛地僵直,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通常是他放武器的地方,此刻现在自然什么都没有。
杜子淇心里惊疑不定,之前他在水下探了路后,发现,那里并不是通道的尽头,而是通道在那里有一个坡度缓慢的弯度,一直向下的通道,在经过那个弯道后,开始缓慢地向上倾斜。
只不过,这段弯道已经完全浸没在水下,如果速度快的话,可能也要十几分钟才能走出来。杜子淇自付自己能做到,但是张守逸恐怕就不行了。
杜子淇本打算让张守逸原路返回,他自己前行。没想到张守逸漫不经心地让他先走,他后面会跟上。
杜子淇心里牵挂着楚非绯,自然不会跟张守逸在这里浪费时间,再说张守逸的死活又与他何干,而且在杜子淇的潜意识里,恐怕还巴不得这个讨厌的未婚夫死翘翘。
只是杜子淇没想到。他这边刚出了水没多久,张守逸也跟出来了,当时已经没了火把,杜子淇也没有看到张守逸的样子。只是听声音还是张守逸,便没有多想,只是继续赶路了。
此刻再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杜子淇心里悚然一惊,莫不是在水下的时候。换了人?可是这深达几百米的地下,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陌生人来?如果这个陌生人一直跟着自己,自己怎么会从未发现?
张守逸嘴角微挑,一双波光涟漪的眼瞟着杜子淇震惊的神情,低笑道:“本少主是不是很好看?比之易容之前的你,又如何?”
那声音还是张守逸的声音,杜子淇一开始的震惊过后,随即也想明白了,张守逸既然能用蛊虫给自己改变容貌,自然也能给他自己改。
杜子淇冷嗤了一声。松了戒备:“装神弄鬼。”
张守逸淡淡一笑,并不介意杜子淇的态度,又打开那背囊摸索,一边嘴里念叨着:“这绯然居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背包看上去普普通通,居然系紧了后,比油纸还防水。”
杜子淇闭上眼睛,不去想刚才看到的那张美艳的脸,也不想去听张守逸的废话,他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杜子淇心里一阵烦躁,想来他们大概是选错了通道。刚才的那片积水,以那丫头的本事肯定是通不过去的。
想到那丫头,杜子淇的脑子里又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要是那丫头看到张守逸那张妖冶的脸,一定会很着迷的吧,他还记得这丫头最喜欢看美男,像陆坤啊,夏少元啊......
杜子淇狠狠地一皱眉,将这些让他恼怒的念头赶出脑海。沉声道:“我要走了,要不要跟着,随你便!”
张守逸不知道在忙什么,嘴里呜呜有声。
杜子淇本已走了几步,此时回身看去,见那张守逸将火折子放在地上,自己一双手在脸上不知忙着什么。
杜子淇厌恶地扭身就走,他还记得这家伙给自己易容时,那些恶心的虫子咬破皮肤,钻进血肉的可怕经历,那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噩梦,他发誓他不想看到第二次。
“好了,好了。”张守逸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然后跟了上来。
杜子淇忍不住回头看去,身后那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除了表情有些僵硬外,还算是五官端正。这家伙又变成个表情死板的张守逸了,放佛刚才那张艳绝人寰的脸,只是杜子淇的一个幻觉。
杜子淇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身猛地揪住了张守逸的衣领:“你用的什么方法易的容?为什么你给我易容时用的什么虫子,自己却这么简单!”
张守逸僵硬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在杜子淇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那笑容隐去,张守逸正色道:“我当初就说过,那个女人精明着呢,你要想骗过她,就得整得彻底一点。我也说过用易容蛊的方法会很痛苦,可是你当时很坚持。”
杜子淇气得一闷,是,他当时确实不想让那丫头认出来,既然已经知道皇帝用自己要挟她,又知道这丫头将计就计地在皇帝那里放了一个假的软肋,他就不能破坏这个局面。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天佑呆不久,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自己下一个决心,将来好毫无牵挂地彻底淡出。
只是,看到这家伙轻轻松松,就改变了容貌,而自己却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杜子淇心里非常的不平衡。他冷笑一声,伸手在张守逸的脸侧又揪又摸,既然这家伙觉得自己那张脸挺好看,不如就让他彻底敞着好了,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再隐藏在那丫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