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饭桌很冷清,明明坐了四个人吃饭,但整顿饭一直吃得很压抑。

方母拼命想活跃气氛找话题聊,都开始说起邻里间家长里短的八卦,也没有人回应。尤晓莺也不知道方母说的是谁,不知道怎么搭话。可方远和他父亲却始终闷声吃饭,全程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甚至两人同时朝一个方向伸筷子,方远也会主动避开。

连尤晓莺这个第一次上门的外人,都感受到方远和他父亲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了。

尤晓莺有些莫名,从方远平时的只言片语中她都能感受到方家人的关系和睦,特别是方远对他父亲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平时这么好的父子感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变得冷淡,肯定发生了什么。

回想起自己到方家后,方父不冷不热的态度,容不得尤晓莺会多想,是不是方远父亲对自己不满意,和方远产生了分歧才会这样?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桌上的动静,尤晓莺愈发肯定最大的问题可能真出在自己身上。

尤晓莺心里空闹闹的,说不出的滋味在翻腾。她曾经历过父母反对的,同样深刻的体会过不被双方家长祝福的婚姻道路上的万般艰辛。原来她以为她和方远之间最大的反对者会是自己的父母。但尤父尤母这关过得太容易,一路走来的顺遂也让她少了顾忌,以为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尤晓莺预期中凭方母对自己的喜爱,方家家长这关过得肯定在轻松不过,没想到平时存在感最弱的方父对自己的抵触态度这样明确。

没错,是抵触!尤晓莺做饭前检查过,方家的碗柜里只有几样时令蔬菜,没有半点荤腥。所以她下了一番力气用自己带来的五花肉,烧了一盆香喷喷的红烧肉,上桌时方远和方母都很给面子捧场,动筷也勤,对尤晓莺的手艺赞不绝口。但方大志不一样,即使方母提议让他尝一尝,他连动筷的意图都没有,只专注与自己面前两碟蔬菜。要是对自己没意见,用得着这样划清界限吗?

饭桌上压抑的气氛尤晓莺深切感受到,即使方远的父亲看着再不起眼,家里家外基本上的是方母一把罩,方大志都是方家的大家长,他的态度才是决定方远和自己未来的关键所在。

一上午下来先是顶着太阳走了不远的山路,有费尽心思烧火做饭,尤晓莺本来是饥肠辘辘的,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一影响也完全没了胃口。

“晓莺,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呀!我去给你添点。”

尤晓莺只吃了小半碗饭,见她的饭碗空了,方母忙抢过去要帮她盛饭。农村人喜欢姑娘家多吃点,大概是觉得“能吃是福”吧!

尤晓莺体型纤胧合宜,真是恰到好处的年纪放在几十年后可能是人人羡慕的好身材,但和农村人眼里胸大臀圆好生养的身材比起来就显得太单薄了。其实她很想保持本心,自己吃不下就直话直说的。可转念一想,自己一拒绝对热情的方伯母得罪了不说。本来方远父亲都对自己感官就够差了,自己还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气模样,岂不是更不讨喜。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尤晓莺她咽了回去。

“伯母,还是我自己来吧!”尤晓莺站起身接过自己的碗,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充分证明了一个道理:你越想讨好一个人,反而会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尤晓莺给自己又添了满满一碗饭不说,方母好心地怕她没吃饱不停地给她夹菜。尤晓莺对自己的饭量很清楚,平时也只吃七八分饱,眼前碗里的分量比她一天吃的还多。在饭桌上有句老话“浪费五谷遭雷劈”,尤晓莺实在撑得慌,又怕浪费粮食更被嫌弃,拼了命地往嘴里塞,还是剩下大半碗饭……

方远看不下去了,嘴里咕噜着:“妈,你把菜都夹进晓莺碗里了,我还吃什么!”他直接拿过尤晓莺的饭碗,自然的将她碗里剩下的饭菜都拨进自己的碗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方父筷子在撂桌上,指着方远的鼻子骂:“你饿死鬼投胎呀,锅里没有呀?连别人碗里的饭菜都要抢着吃。”

方母在一旁拍着丈夫的背顺气:“孩子干了一天活饿慌了嘛。再说晓莺饭烧的的是少了点,锅里没有了。”

方父生气是有原因的,在x省的传统观念里,从男性先天的体力优势上来讲,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在吃住方面有事事当先的讲究的。上桌的第一碗饭必须先盛给大家长,就连洗脚也得让他先洗,之后妻子儿女再洗,就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熬锅稀饭,也是先紧着家里最大的劳动力,让他喝干的,妻儿喝米汤……尤家父母不讲究这个,她第一次有这个概念,是因为前世婚后到郑家的第一顿她先动了筷,直接挨了郑鹏辉一巴掌,被他们全家人劈头盖脸的一通教育灌输。

基本上越是守旧的农村地方,越在乎这种大家长的权威,其中老观念们最在乎的一条就是不给家里的男人吃剩饭,特别是女人碗里的剩饭,剩饭这东西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女在老一辈心中这意头不好,男人吃女人碗里的剩饭和直接吃软饭差不离,在家里一辈子都直不起腰,被外人知道了更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以方父对大儿子的期望,方远这样的行为足够他肝火旺盛一阵子的。

尤晓莺低着头不敢说话,她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眶肯定是红红的,刚刚在心头萦绕的委屈一瞬间烟消云散。方远在用他的实际行动向他家人传达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状态提示:第61章 剩饭--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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