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李泉好说歹说将尚春扯离了地窖。
两人的脚跟才刚进了屋,火红的日头便从海平面的那一端升了上来,瞬间照亮整片沙滩,原本在暗夜之中呈现灰暗的沙子一接受到阳光,立刻闪出它们最耀眼的光芒,金黄色一大片,覆盖了渔民们全部的视线。
柳文本就身子未愈,有柳白陪着,也是在**上睡了那么一天**,直到尚春二人回来,他才悠悠醒转过来一次。
“你们……这是**未归?”柳文即便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却也注意着尚春和李泉两人的脸色,看他俩都眉头紧蹙的样子,脸色阴沉灰白,眼下还挂着青灰的阴影,用脚趾头猜也猜到他们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如今的他元气大伤,这风尘仆仆行了那么久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停歇下来,没想到一睡便睡了一整天。若不是尚春和李泉进屋的时候,动静稍有些大,他也不至于会这么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虽说两人如今的心思都在受困的鲛人身上,但毕竟也没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生着病的。
“你觉得怎么样?你似乎睡了一天**呢。”尚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未睡,尽管如此,她还是几步就走到了**边,伸手探了探柳文的脉搏,确定他的身体并无异样之后,才稍稍舒了口气。
李泉走到桌边,虽说**未睡,他也有些疲累,但因着心中多想着一些事情,也就那么困了,看着尚春那瘦弱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按着桌上的茶壶沏了一杯子茶水,稍抿了一口,凉的,一口喝下去,神智又清醒了不少。
他又倒了一杯,手掌覆在那茶杯杯身上,一直到杯中的茶水略有些温热的时候才将手掌拿开,慢慢走到尚春身后。
“师父,喝口水吧。”
尚春转过身,抬头凝视着李泉好一会儿才接过他手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紧跟着仰脖一饮而尽,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师父,去睡会儿吧。”接过尚春手中的空茶杯,李泉扯了扯尚春的袖子。
尚春没说话,回头看着坐在**上的柳文,道:“这些日子,你们就待在这里,如果没有什么必要,不要与这渔村里的渔民们发生冲突。”
虽然不是很清楚尚春为什么这么说,但柳文还是点了点头,连带着站在一边的柳白都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那就好。”尚春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浓浓的疲倦,似不想再多解释些什么了,转身便朝着另一面的屋子去了。
李泉跟着,看着,替她掀开对门屋的帘子,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去,仿佛赤脚踩在极为疼痛的沙石地上。
良久,柳白才讷讷地问:“这是……怎么了?”
李泉回头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夜里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已,接下来几天,我们可能会很忙,会顾不上你们,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
“放心吧,以和为贵,我们不会与他人起什么冲突的。”柳文笑了笑,苍白的面色,连带着笑容也是苍白的,尽管如此,却也让人安心。
李泉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们两人**未归,如今肚子空空,尚春又是个容易胡思乱想的人,这时候要她睡觉,估计翻来覆去的肯定也睡不安生。
罢了,还是去给她做些什么垫垫肚子吧。
这般想着,李泉就去了厨房。
一个黯然回了屋,一个满腹心事地去了屋外,剩下两个醒着的人,对视着,心照不宣。
柳白点了点头,出了门。
如同李泉所想,尚春虽然乖乖地爬上了**,乖乖地盖上了被子,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阴暗地窖里面,那些个鲛人们低低的呜咽声,如同蛛丝一般,一根一根,牢牢地缠缚上她的心脏,越来越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它们如同盘旋于空的飞鹰,尖锐的嘶叫着,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尚春敏感的神经,拉扯着,疼痛蔓延,覆盖整片草原。不过多久,寸草不生,土地龟裂,雨水迟迟未来,也不知何时才来,她焦躁地渴望着。
这个渔村本就与外界沟通不多,朴素,也贫瘠,就连这**板也是最简单的木头制成的,尚春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板被她摇晃的不停嘎吱嘎吱响,动静挺大,她自己也折腾得毫无睡意,干脆一翻身坐了起来,背靠着墙面发呆。
墙面凉凉的,像背靠着一块冰。
“师父……”
李泉轻轻敲了敲木门,里面只传来一声极为微弱的声音,大概算是应了一声,李泉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从门缝中看到尚春背靠着墙面,身上还盖着被子,双手抱着腿,下巴抵着膝盖,双目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走到**边,那碗香喷喷的菜肉粥端到面前的时候,李泉清楚的听到某个地方传来了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
蓦地,他看见尚春的小脸蛋略略有些泛红。
“师父,吃了再睡吧,空着肚子,胃会不舒服的,睡也睡不安稳呢。”李泉这般说着,便将摆在一边**脚的小凳子搬了上来,摆在**沿边上,将筷子递了过去,自己却坐在**边。
尚春接过,低头才刚想吃,却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抬头问:“你吃过了吗?”
“师父放心,我已经在厨房吃过一些,等你吃完,我把碗洗了,也去眯一会儿。等你醒了,精神好一些了,我们再想想办法。”李泉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在尚春胸前的桌上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