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莲掩嘴笑道:“师傅和他认真个什么劲儿……诶?那个不是魏大人么?”
萧明月这才看到路边站着快吓哭了的魏池。
魏池缓过神来正要准备走,突然听到身后的人笑道:“魏大人,才听了广陵散又看这一出,是何念想?”
汤合听到声音,也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偷偷问魏池:“怎么头牌先生们都认识你?”
恰巧被萧明月听到了,萧明月将手上的琴递给她徒弟,对汤合说:“将军不知,魏大人中榜之前和林先生最交好,三年之前他便为我调过弦了。”
魏池看到汤合拿那种‘干过了没有’的神态看着自己,连忙摆手。
萧明月装作不知:“怎么?魏大人做了大人不记得我了?”
魏池的心跳得砰砰砰的,赶紧又回过头红着脸直说没有。
萧明月看这小孩儿还是像三年前一般没长大,于是便不再欺负他:“难得一见,上来再为我调一次弦吧!”
汤合眼光一亮,赶紧在魏池背后推了一把:“魏大人,我有事,先走了。”
汤大哥拿出了平常踩桩子的派头,转眼间就大步流星的不见了。
“萧先生。”魏池行了个礼。
程暮莲看魏池窘态,本想拿他取笑,但是想了一想却是不敢,老老实实背了琴,领着众人先入楼去了。
花柳之地热得快,散得也快,此刻已是深夜,留宿的也多去歇息去了,湖边只剩几个乐倌儿收拾着弦乐。萧明月走过来笑道:“你和他们本不是一处人,相处着尴尬又何必在一处?”
魏池擦了一把汗,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真是……”
萧明月拿了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擦你的汗,春天也冷,上去坐暖和了再走。”
萧明月住在万红阁南楼,这里十分清静,少有人来。要说曲江池的清倌儿不少,但真是十足清倌儿的只有这个萧明月,她本就不图那些花钱酒钱,单她教习琴艺的进账就了不得了,更何况还要算上素局?更何况还有林清丘给她一手撑起门面?魏池见她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风月之事仅止于书本,那时候萧先生年方十八,正是风华正茂,见过她的男人少有不被迷倒的,就这个小孩儿一脸无所谓的瞧着她,神态有些好笑。林清丘带他来倒不是为了风月,径直让他来给自己调弦,初看只是个清秀的小不点儿,却不知是天赋还是别的,调弦准得惊人。
“还记得么?三年前你挽了袖子认认真真的给我调琴,”萧明月拉着魏池的手:“但今天,你手上却已经有茧了。”
魏池感动萧明月的指尖在自己手心的薄茧上摩挲:“我差点就搁在塞外回不来了。”
萧明月回头笑他:“知道我为什么只见了你两面却把你当个朋友?”
多少富家子弟载着明珠金银被她拒于门外?多少高官巨贵显赫门第被她置之不理?看似这平淡的一牵手,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魏池没好气的说:“你又要说我不像男人?”
萧明月推开自己的房门,叹了口气:“因为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看女人不带邪念的男人……真是难得。”
“那林清丘呢?”
萧明月拉起幕帘,又点了灯:“他不一样,他是听了我的曲子之后才没邪念的。”
魏池不屑的叱了一声,拢了拢手对门外嚷嚷:“程姑娘!拿个暖炉给我!”
萧明月走过来打了魏池一下:“嚷嚷什么?还嫌她不够讨厌你?”
魏池声音实在大,程暮莲还是拿了暖炉过来,呼一下塞到魏池手里,摔了门走了。
“你徒弟脾气越来越坏了!”魏池被暖炉烫了一下。
萧明月拉魏池进里屋:“别招惹她,这可是万红阁的地盘,惹急了她,她咬你!”
魏池这才坐下来,哼了一声:“可别落在我手里,要进了国子监,天天让她去后院捡树叶。”
“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萧明月把琴放到魏池面前:“我觉得这张有些不准。”
魏池挨个把音试了一遍:“准的。”
“是么?”萧明月有些意外,自己也亲自又试了一遍:“怎么我弹着总觉得不对?”
魏池笑道:“我这也是才知道的,那天去国子监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琴舍,我就手痒,试了一试觉得音色生硬干涩,但是细细一调,却都没有问题。后来才想到,过年的时候没人,这些琴悬了一冬,实在是太干了,于是响音厚重略差。那些琴不比你的好,所以听着更明显,你的好,但是太久没用,悬着收着也是这类毛病。到了春天自己就好了。”
萧明月听魏池说话,看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架势:“你和三年前一点都没变。”
魏池长叹了口气:“怎么没变?”
萧明月笑了笑:“也是,论以前,你怎么会和今天这些人混在一起?话说那个蛮将军怎么老是想带你找闺女?”
魏池支了下巴:“我们在封义被围了两个多月,当时城外有好几万人,我们只有几千,没有援兵没有援粮,城内一群刁民。炮火轰了那么些天,城墙都脆了。汤将军说要是活着回来了,要教我知道女人的好处。”
“知道了么?”萧明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想知道!”魏池不屑的一哼:“怎么,你想让我知道?”
萧明月没有和他接着斗嘴,站起身猛的打开窗:“封义有多冷呢?比这里冷?”
京城的春寒不可小视,这会儿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