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五月五日。
甘宁从鄂县调来任江与邓龙,让其二人领五千士卒驻守水寨,而他自己,则是以刘晔为军师,周泰、董袭、孙贲等人为将,统率两万水师,浩浩荡荡的朝邾县进发。
邾县的荆州水师还有将近四万,甘宁只以对方一半兵力就敢主动出战,也算是艺高人胆大。
照道理来讲,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荆州方面本不该据寨死守,因为这会严重打击到己方军队的士气。
可蔡瑁却偏偏这么做了,任凭锦帆在寨外如何叫骂,他自巍然不动。
蔡瑁此举,倒是颇有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高手风范,只可惜,他修炼的不是九阳真经,而是万年乌龟的缩头术。
复仇心切的黄祖气坏了,大骂蔡瑁无胆鼠辈,结果蔡瑁轻描淡写的回道:“败军之将,老子的军队岂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要出战,就带着自己的几千残兵出战,若是能以少胜多,正好将功赎罪;若是失败,正好一死了之,也省得再被主公责罚。”
黄祖怒不可遏,险些一口狗血喷在蔡瑁脸上。
没过多久,不想再留下受气的黄祖,自顾自的带着麾下的七千江夏兵退回了邾县,如此一来,哪怕水寨被锦帆攻破,他们荆州也至少还有一个城池可守。
江面之上,甘宁见蔡瑁不愿出战,很是无奈,只得问计刘晔:“子扬,眼下这蔡瑁摆明了是要当缩头乌龟,我等如之奈何?”
刘晔苦笑道:“不管蔡瑁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的这个选择,但确实很明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胆小的蔡瑁,其实要比热血冲动的黄祖更难以对付。因为他从来不敢冒险!”
甘宁目光凝重:“难道就只能强攻了吗?”
若论险峻,邾县水寨远不如鄂县那边,但这一次,荆州方面很明显的吸取了教训。在水寨前方的河道中堆积了不少的破船杂物,如此一来,别说是大型的楼船了,就连小型的艨艟都未必能够通过,如果贸然靠近。对方弓弩手居高临下,锦帆不知道要为此付出多少的代价。
刘晔想了想,提议道:“直接用霹雳车吧,只要能轰碎水寨的大门跟栅栏,我们要攻入其中自然轻而易举!”
甘宁此番一共出动了十艘楼船,每艘楼船上都装有一架霹雳车,不过因为霹雳车体型庞大,巨石又十分的沉重,所以‘弹药’极其有限,每艘楼船就只安放了四五枚。
原本。这些霹雳车是甘宁专为攻打邾县县城而准备的,可如今,却只能让它们提前登场了。
很快,随着甘宁的一声令下,锦帆开始变更阵型,前方的艨艟斗舰逐渐后撤,分散在四周的楼船则往中间汇聚,被径直推上了前线。
水寨之中,登高远望的蔡瑁眉头一蹙,不知锦帆是何用意。
倒是一旁的张允看破了锦帆的目的。脸色大变道:“都督,不好,锦帆打算用霹雳车!”
“什么!?霹雳车!?”蔡瑁闻言大惊,心底寒气直冒。
要知道这水寨的防御可不比城墙。若是被对方的霹雳车连番轰炸,估计周围的栅栏跟箭塔都会被砸的支离破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否用抛石车进行还击?”
张允摇头道:“不行啊都督,抛石车的射程还达不到这么远!”
“该死!”蔡瑁情绪异常激动,一把拽住张允衣领,咆哮道,“快。速速给我想个应敌之策!”
对蔡瑁而言,打败仗其实并不可怕,可在此之前,他才刚刚把黄祖贬的一文不值,若是他这么快就战败,事后还指不定会被黄祖冷嘲热讽成什么样呢,这绝对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张允憋红着脸道:“都督,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直接放弃前沿防线,后撤到寨中与杀上前来的锦帆近身作战;第二个,则是乘他们发动进攻之前率军杀出,对方变更之后的阵型并不利于作战,我们或许可以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蔡瑁骂道:“蠢货,寨前的过道已经被堵死,等我们清理干净,那些石头早就砸上我们的脑袋了!”
“……”张允心里很委屈,他娘的,还不是你自己下令把这条路给堵死的,关老子什么事?
“退,全军后撤百步,将寨门让给锦帆!”为了保命,蔡瑁的命令下达的很果断,事实上,他也已经别无他法。
然而,事情显然没有蔡瑁想的那么简单。
“都督,且让霹雳车暂停进攻!”刘晔指了指前方的水寨,轻笑道,“蔡瑁主动撤兵让出了寨门,这份大礼,我们若是不收,岂不辜负了他的好意?”
“这个蠢货,以为撤到后方就可以躲过一劫,未免也太天真了!”甘宁哈哈一笑,下令道,“来人,传我将令,全军保持阵型,缓缓朝着水寨进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一直退到哪里!”
“这……”水寨之中,蔡瑁久久没有等来锦帆霹雳车的轰炸,倒是在隐隐约约间,看到了对方的船只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是怎么回事?”
张允惊颤道:“都督,锦帆的目标似乎不是寨门,而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是猪脑袋吗!?”蔡瑁指着张允大骂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妙计?”
张允憋屈道:“都督,末将也不想啊,谁知道这帮锦帆贼这么狡猾?”
眼下,锦帆未曾发动的霹雳车,就像是一把悬在蔡瑁大军头顶上的利剑,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