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四月四日。
寂静的深夜,滚滚江水似有节奏般拍打着两岸的岩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在那浩渺的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无声无息的逆流行进,上千艘小型的艨艟斗舰护卫在十余座大型的楼船周边,密密麻麻的,几乎塞满了整个江面。
身穿一袭白虎亮银甲的王冲伫立在船头,一手扶着女墙,一手按着腰间的宝剑,深邃的目光默默的注视着前方茫茫的黑夜,迎面袭来的寒冷江水将其身后的红色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锦帆这一次的出兵十分的隐秘,就连王冲跟贾诩的离开,皖城上下知道的也只有寥寥几人,目的,自然是为了杀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攻打鄂县,是王冲和贾诩早就商定下来的结果,为此,暗部在近半年的时间里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好不容易打入了鄂县内部。
其实在鄂县下游,还有三个县城在荆州军的手上,分别是北岸的寻阳跟蕲春,以及南岸的下雉,锦帆这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孤军深入。
鄂县,可以说是整个江夏最为重要的军事要塞,如果说王冲选择攻击的目标是下雉或者寻阳,那么提前得到消息的黄祖,必然会派大军入驻鄂县,到时候,双方之间的战役就极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漫长的拉锯战,而这显然不是王冲所希望看到的。
相反,如果锦帆先攻下了鄂县,那么本就兵力不多又陷入了锦帆包围圈中的下雉三县,自然将成为锦帆的囊中之物。
“兄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甘宁看了一眼摆放在不远处的漏刻,道:“子时过半了!”
王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我大军也快抵达鄂县了吧?”
“再有一刻钟就差不多了!”甘宁说着顿了一顿,问王冲道,“少林,子扬那边没问题吧?”
王冲笑道:“以子扬之智。再加上八百铁卫虎贲,要取鄂县可谓易如反掌,而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共有两个选择。一者是强攻水寨,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至鄂县城下,再与城内的子扬里应外合,当可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二者则是佯攻水寨,将黄射大军自城中引出。如此,子扬当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鄂县,到时黄射大军军心浮动,自然挡不住我锦帆数万雄狮的猛攻。而两者相较,前者耗时较短,后者则相对比较稳妥!”
鄂县频临江边,两者相距不过数里,而在交接处,则矗立着一座大型的水寨,里面尚有三千荆州水师驻守。若是锦帆想兵临鄂县城下,则必然要先行攻下这座水寨。
“那少林是准备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当然是后者!”王冲冷笑道,“若是战斗在天没亮时就结束,极有可能被那黄射小儿借着夜色遁走,所以倒不如多拖几个时辰,待天色放亮再给予黄射致命一击!”
王冲此言一出,甘宁眼中顿时涌出阵阵浓烈的杀机:“少林,子预的仇我要亲手报,黄射的脑袋,你可千万别跟我抢!”
王冲苦笑道:“兄长。这话你跟我说没什么用,别忘了子冈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甘宁闻言愣了一下,撇嘴道:“军令如山,到时候你别让这混球出击不就行了?”
王冲两手一摊。无奈道:“兄长信不信,若是我不让他出战,他就真的敢违抗军令?”
甘宁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耸了耸肩道:“算了,那你还是让他上吧,反正他的马没我快。我不信他能争得过我!”
虽然说,任江是王冲跟甘宁在锦帆的老兄弟,但正如甘宁方才所言,军令如山,如果任江真的在战争中违抗了军令,那即便他们的私人关系再好,王冲与甘宁也不得不将他军法处置,毕竟他们要是徇私包庇,那将来还怎么统领大军?又如何能让麾下士卒信服?
很显然,甘宁这是被王冲给点醒了,与其让任江触犯军法擅自出战,倒还不如直接放他出去参战。
“主公,都督,鄂县到了!”这时,孙贲走上前来禀报道。
王冲深深的看了孙贲一眼,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传令元代,让他率本部人马前往攻击水寨,记得提醒他,千万别攻的太猛,我们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引出鄂县的黄射,在此之前,过早的攻破水寨反而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诺!”孙贲应了一声,默默的转身离去。
看着孙贲远去的背影,王冲不由暗暗的叹了口气。
孙贲此人能力不俗,当初要不是乐进先一步攻下南昌,以其家小为挟,甘宁要想拿下孙贲,怕还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可奈何孙贲是孙氏族人,其弟孙辅亦死于锦帆之手,所以他虽然被逼降了锦帆,但忠诚度一直不高,只是在70上下浮动,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冲才不敢贸然对其委以重任,只把他安排在甘宁身边担任副将。
“杀!!!”
片刻之后,董袭开始对水寨发起了进攻,那震天的战鼓声与喊杀声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敌袭!敌袭!!!”
水寨中早已熟睡过去的荆州水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个个提着武器,衣衫不整的冲出了营帐,很显然,他们对锦帆的突然来袭并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要不是王冲需要借他们来引出黄射,改明攻为暗袭的话,完全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轻松的拿下这座水寨。
在董袭的指挥下,锦帆的弓弩手很快将箭塔上惊慌失措的敌军士卒压制,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响彻而起,水寨之内,荆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