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是处处都透着强硬,张纮听得出来,王冲说让他别讨价还价,并非是一种谈判的技巧,而仅仅是在无比明确的阐述着一件实事。
不过张纮显然没打算就此屈服,硬着头皮道:“将军,此要求太过苛刻,我江东是万万接受不得的!”
王冲道:“先生既然无法做主,不妨先回去问问孙权……”
“不,将军,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跟我家主公商议出了结果!”张纮生生打断了王冲,坚决道,“我江东方面最多只能给予锦帆一万金,八万石粮草的补偿,这已经是我们江东的极限!”
王冲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张纮的打断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耸了耸肩,冷笑道:“看样子我们是没法谈拢了,那这场谈判就到此为止吧,本将很希望你们江东能够一直死撑下去,不然先生下次再来,我锦帆所开出的价码,可就不只是今天这个数了!”
王冲说着站起身来:“子扬,替本将送客!”
“这……”张纮脸色一变,眼见着王冲要走,忙出言制止,“将军且慢!”
王冲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张纮:“先生还有何事?”
张纮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强忍着心头不忿道:“将军,真的连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没有!”王冲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过本将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要是你们江东一下子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粮,本将倒是可以允许你们用其他同等价值的货物来做交换!”
张纮疑惑的问道:“将军确定?”
王冲点点头道:“确定,不过仅限于一样!”
张纮心中一凛,警惕道:“何物?”
王冲道:“生铁!”
张纮瞳孔一缩:“绝无可能!”
王冲呵呵一笑,也懒得再跟张纮废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一次,张纮并没有再出声拦阻。因为王冲的这个要求,真的远远超出了他们江东所能接受的范围。
生铁不是通用货币,无法用来买卖,在市面上。它的价值根本不能跟黄金相比,可对一个国家而言,它的重要性却尤胜黄金,因为不论是打造铠甲还是武器,生铁都是最主要的材料。可现如今,王冲竟然想用黄金来换取同等价值的生铁,这无疑是乘火打劫,其最主要的目的,怕是想变相的降低他们江东的军事力量,以方便锦帆日后攻取江东,张纮又岂会让他得逞?
刘晔笑眯眯的下了逐客令:“先生,请吧,欢迎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
张纮一听,被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不过他心里也知道,眼下他们江东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这场谈判,必须要尽快的敲定下来,如果再拖拖拉拉,局势只会对他们江东愈加的不利,所以刘晔虽然下了逐客令,但他亦只能厚着脸皮当做没有听到,自顾自的抱怨道:“子扬,征东将军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过分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刘晔笑道。“我家主公只是额外的提供给了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又没有强制性逼你们拿出生铁,如若不然,我家主公完全可以不提钱粮之事。直接让你们用数十万斤的生铁来做补偿,难道不是吗?”
张纮无奈至极,苦笑道:“可一时之间,你让我们上哪去弄这么大一笔钱粮出来?”
“这就是你们江东自己的事了,跟我们锦帆无关!”刘晔顿了顿,补充道。“我家主公曾言,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吴郡这么富裕,若是你们真的有心,想集齐这批钱粮,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张纮嘴角不住抽搐,刘晔这番话听似有理,其实就是在挖坑给他们跳,相较于整个江东地区,吴郡是比较富裕,如果他们向民间征粮或者去向世家借取,确实可以解决掉这钱粮的问题,可这么一来,却也难免会引起治下百姓与世家的不满,他们真敢那么做吗?
沉默半响,张纮长叹一声道:“子扬,关于这钱粮的赔偿问题,我还得回去跟主公商讨过后才能答复,不若子扬再去请征东将军出来,咱们还是先把后面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刘晔摇了摇头道:“我家主公的脾气,想必先生也有所耳闻,刚刚先生可把我家主公气的不轻,这时候,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来接见,所以……先生不若先去驿站休息一晚,等明日我主公心情好上一些,咱们再来谈如何?”
“这……好吧!”张纮哪能不明白刘晔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他亦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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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六月十九日。
南方又传来了一个噩耗,那就是周瑜军在余杭被甘宁所阻,无法得到援助的富春在苦撑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被锦帆大将乐进攻破,而由于此番锦帆也折损了不少兵马,乐进一怒之下,将参与守城的所有世家尽皆满门抄斩,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不少孙氏族人。
得到这个消息,张纮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焦躁,又迫不及待的来到县衙求见王冲,因为若是再不把双方的罢战事宜商定下来,也许再过不久,整个会稽郡都将会落入锦帆之手。
当张纮进入正堂,王冲正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吃着早膳,见张纮到来,不由笑问道:“先生今日来的这般着急,不知用过早膳没有?要不要也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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