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影继续往下看,石壁上写道:
当日一大早,我果真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入到宫中,来到咸宜公主的居所外面,悄悄拉开红木雕刻而成的窗户,往内张望,却见两位姑娘坐于房内,粉妆玉琢,都是富家小姐的样子。
我一时傻了眼,不知哪个才是咸宜公主?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群太监侍女远远走了过来。我一时情急,仔细瞧得两眼,见屋内二女中,有一个长得闭月羞花,仪态万方,活脱脱一个倾城城国的大美人,另一人相貌平庸,跟她相比,做丫环也不配。
其时情势紧迫,万一给宫中之人察觉,一加戒严,我那个朋友爱咸宜公主胜过自己的性命,她真个嫁了旁人,那他还不活活气死!当即不容多想,只道那个美容姑娘必是咸宜公主,飞身进屋,出指将那相貌平凡的女子点晕在地,以防她喊叫出声。
那个美貌姑娘却是朋友的心上人,不好稍有得罪。
原想他俩既然事先有了约定,在她心里必定早有准备,未想方抓住她的手,想要带她飞身出屋,她却一脸惊慌,樱唇启处,便要发声喊叫。
当时我想,她以堂堂天下公主之尊,金枝玉叶之体,哪又见过我这般粗鲁的江湖怪汉,这才受了惊吓。当即出手如风,点了她的哑穴,用薄被将之裹了缚在身上,飞跃出窗,上了屋顶,径往屋宇上飞行窜跃,也没费多大气力,便将之劫出宫去。
劫走一国公主,毕竟非同小可,此事立马惊动皇宫侍卫,整座长安城戒严,皇帝老儿身边的神策军倾巢而出,挨家挨户大举搜查,真个叫做连只猴子,也要拉出去仔细盘查,城里哪能再待下去。
这样一来,我与那个故人此前约好的接头地点,便也不能再去。我缚着他的心上人,越出城墙,一路往密林荒野逃去。逃得二百余里,这才找了一山洞,将咸宜公主放了下地,欲待安顿好她后,再行接引故人前来与她相会。
按说故人与咸宜公主两情相悦,劫婚却也是两人事先商定好的。不想我解开咸宜公主身上的薄被,点开她的穴道,她右手一扬,啪的一响,结结实实给了我一记耳光。
我为了故人,好心劫她出来,她却当我敌人一般,那巴掌打过还不算,又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敌视着我。
我当然大为气恼,举起手来就要打还她去。却见她生得肌白胜雪,美艳绝伦,这一巴掌哪里打得下去,更况且她还是故人的心上人。
她被我缚在背上几个时辰,当时又是盛夏,闷热难当,她金枝玉体,本就经受不住,给我这一吓,眼眸翻动几下,头一偏便即晕死过去。
山间野兽甚多,若将她一个人丢在洞中,万一她在昏迷中被野兽叼走,如何向故人交代?无奈之下,我只好留了下来,心想待她醒转,再去接引故人前来也不迟。
到得夜间,她更是发起烧来。我烧水做饭,悉心照料她,在洞里一待就是三天。
到得第三日上,我才得知她并不是咸宜公主,而是咸宜公主的好友,那个相貌平凡的女子才是咸宜公主。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追悔莫及,心中万般不是滋味。想想故人与咸宜公主何等相爱,眼下公主成婚的日子已过三天,生米煮成了熟饭,公主早便成了别人的新娘,再要前去劫夺,已是徒劳。
我有负重托,害了他们俩一生,愈想心里愈不是味道,便在洞中发起疯来,洞壁被我打得稀耙烂。
那女的被我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掩着脸面,蜷缩在洞内,作声不得。 [
我一边发疯,一边在心里想,我那位故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在我落魄江湖之时,给仇家连番追杀之下,我受了重伤,倒在街边,伤口化脓生了蛆虫,人人当我癞皮乞丐看待,唯独他救了我回去,悉心照料,直到我伤势大好。
还在那时,我便在心底发誓,头可断,血可流,今生今世,绝不能有负这位恩人!想到这个誓言,我绝望至极,心想此番大错铸成,有负故人重托,唯有一死以谢恩情。
我拔出佩剑,收手往勃颈间抹去。
便在这时,那女的一把抱住我,哭得像个泪人似地,摇头道:“不要,不要!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将自己不是公主的事说出来就没事了。如果你死了,我也和你一起死!”
她说话的语气甚是坚决,我拿剑的手便也犹豫了。
看到这儿,萧影心中感慨万千,自言自语道:“一对有情人,就这样成了苦命鸳鸯,真是可惜。要是留下壁字这人不要太过自负,早几日劫出咸宜公主,岂有这样的悲剧发生?唉,人说世事难料,造化弄起人来,谁又躲得开!这人有负恩人重托,不惜引颈自戮,可算义气深重,倒也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下面继续写道:我那故人的感情不幸,想不到我与阿环的感情不幸更为之甚。那抱住我的姑娘自称叫杨玉环,我与她相处没几日,两人便相恋了。此后咱俩一起浪迹天涯,好不逍遥快活。
过了一年多,阿环诞下一女,我自是欢天喜地。咱俩带着女儿,在扬州城外找了个山水清幽之所,原想隐姓埋名,普普通通做个寻常之人,一辈子不再踏足江湖。可偏偏事情却找上门来。
便在这日午后,我和阿环正哄孩子入睡,蓦听屋外人有大声呼救,喊叫声音低沉,显然那人已极度危急。
我飞身出门,但见不远处刀光闪耀,四五个男子手持大刀长剑,凶神恶煞,正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