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瑶心里想着与萧影做不成夫妻,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那有何难?这话却不便出口,只朝幽情妖姬嘲讽道:“呵呵,你抱残守拙,将烂木头当成美玉,这般守身自修,也想成仙么?你这样子一个老妖婆,身子再守一百年的玉,也修不成吕洞宾吕真人那个样子……”
言犹未尽,幽情妖姬一张老脸刷地变了颜色,厉声道:“你说什么?你说吕……吕……你不提他则已,你既提到他,今日老娘非杀你不可!”
一时之间怒发如狂,浑然不顾眼前除了朱瑶之外,尚有萧影等三人围攻,彩绫鼓气成刀,雨点般朝朱瑶直刺横削。
萧影暗叫不好,眼见朱瑶身在对面夹攻,而幽情妖姬似乎愤怒已极,此刻全然不顾自己攻去的掌力,整个人发疯一般直朝朱瑶扑了上去。眼下要自身后重伤于幽情妖姬,倒是不难,可朱瑶势必也要惨遭彩练戮身,这可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当即不容多想,身形一晃,疾驱而前,正要扑身营救对面攻向幽情妖姬的朱瑶,却听哧的一响,紧接着一声低呻,已有一人倒了下去。
此刻幽情妖姬整个人癫狂如沸,周身彩绫飞舞旋转,遮住了老大一片地方,萧影视线不通,究竟何人倒下,隐隐约约,看得不大真切。
随着对面那人倒下,他的心咯嘣一下,竟似停了跳动,唯一的一个念头在心中喊道:“瑶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但想幽情妖姬彩练翻飞如利刃,攻出招式凌厉至极,被她内力催化成的绫剑击中,哪里还有命在?
一番念头在萧影心中眨眼而过,此刻朱瑶既已倒下,情势再难挽回,那便只有玉石俱焚,跟幽情妖姬拼个同归于尽。
当即奋起平生之力,自背后一掌拍去,嘭的一声闷响,重重击在幽情妖姬身上,幽情妖姬直似断线风筝,整个身子被掌力击得曳然飞出。
萧影料定倒下的便是朱瑶,早已泪下如雨,飞身朝躺身地上之人扑去,嘴里悲声唤道:“瑶儿,你不能死……”
双眼被泪水遮挡,心下恍恍惚惚,头脑发晕,竟至看不清当场情状。但觉扑在自己身下的人粗手粗脚,不似个女人。这才拭泪细看,眼前之人不是别人,却是齐逸飞。
见齐逸飞大腿之上,破了一道长长的血红口子,伤势虽重,看样子却于性命无忧。
抬眼四顾,却不见了朱瑶,更是心惊,嘶声唤道:“瑶儿,你在哪儿?瑶儿,你在哪儿?”
叫唤数声,仍不听朱瑶回应,但见摔于数丈开外的幽情妖姬身子动了动,随即翻滚在一旁,自她身下的雪地里钻出一人来,喜目嫣然,正是朱瑶。
她见萧影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样子,早已惊喜无限,一时心中激动,全然将此前的恩怨纠葛抛诸脑后,一个箭步扑在萧影怀中,娇声道:“影哥哥,瑶儿没死,瑶儿没死……”竟至激动得呜咽出声。
李宛儿僵在当场,直将五个醋坛子打翻在肚内,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齐逸飞却是翻身坐于地上,怔怔出神,竟似忘记自己重伤在身。
萧影于此大悲大喜之际,浑然忘却了身畔还有他人,一时真情流露,将朱瑶紧紧搂在怀中,连声问道:“你伤在哪儿?你伤在哪儿?”
朱瑶心下甜蜜,口不能言,只是连连摇头,半晌才转目盯着萧影肩胛处的伤口,神情关切道:“影哥哥,瑶儿不好,瑶儿伤了你,你现下还痛不痛?我宁可给你一剑刺死,说什么也不会来伤你,我……我……”一时痛惜得说不出话来。
萧影道:“这我知道,你也不用自责。”说完面色一戚,黯然神伤又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终究是无以得解……”
未等他话说完,朱瑶已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微一蹙眉,随即收敛哀色,展眉笑道:“我给你包扎伤口!”自怀中掏出纱布药末,低头便要给萧影除衣包扎创口。
“好不要脸!”
李宛儿一声娇叱,双足重重地在雪地上顿了两下,登时泪盈眼眶,掩面奔出。
这下惊醒,萧影轻轻推开朱瑶,大声道:“宛儿,宛儿,你去哪儿?”正要追去,却听一旁簌簌而响,瞥眼见适才被自己一掌击飞,昏晕过去的幽情妖姬侧身半躺在雪地之上,此刻已然醒转。
她在雪地上吐得几口鲜血,陡然跃身而起,飘身往后便逃。
萧影救姐心切,当即晃开轻功,急追过去。见幽情妖姬手里捏着一柄断剑,正是适才从自己身上拔出的一半剑身。又见她遽然转过身来,将断剑利口顶住她自己的喉咙,有气无力地道:“萧影,你若敢上前半步,我便引剑自刎,你这一辈子,可是再也见不着你姐姐了!”
萧影心里一怔,急忙收住脚步,哪敢再行前移半步。
幽情妖姬脸上神情十分痛楚,想必内伤不轻。
她瞧萧影投鼠忌器,并不敢向前一步,冷然一声哼,直把双目盯住萧影,持断剑缓缓往后退。
退到百余丈开外,幽情妖姬这才说道:“你若真有这个贼胆,便来天山脚下的幽情谷寻人,幽情妖姬随时恭候萧少侠的大驾,到时只怕你有来无回!”
说完她急速转身,身影一晃,隐进另一侧的雪峰之下,随即便有个凄凄恻恻的声音在雪峰之巅回响:“鸳鸯可慕头先白,飞去飞来烟雨秋……”声音渐行渐远。
余音萦绕耳际,萧影只觉全身一寒,胸中说不出的难受,心想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当真令人好生艳羡,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