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深山里头,还会有谁跑来相救?
漪涟的视线不自觉放到叶离身上,脑子里闪出的是‘救叶离’的那条神秘讯息。
叶离轻蹙着眉头凝望被遮掩的洞口,显然也在思考仗义搭救之人。忽听漪涟在黑暗中压声低问,“先生,您如何断言这帮黑衣人要杀的不止是您?”
他垂眸道,“第一次遭难,黑衣人大有赶尽杀绝之意,姑娘与之过招该有体会。倘若他们的目的是叶某的性命,不该对姑娘也下如此狠手。”
道理是没错,但仅凭此一点就下断言,未免过于武断。她心里明了如镜,叶离是在敷衍,肯定有内情是他不愿意透露的。转念一想,若黑衣人真要对山里所有人都赶尽杀绝,那么就能够解释司徒巽没有追上来的理由,他们肯定也遇到了伏击,被拖住了脚步。
“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去。”她腾地站起,可体力不支,又跌回落叶堆里。
叶离听见动静,忙寻声道,“姑娘,你体力消耗太大,现下该静养。”
“他们以寡敌众,恐怕会有危险。”漪涟心急如焚,再次准备起身,“偏偏黑衣人各个功夫不俗,招式又狠辣,师兄担心我,一定也没办法全心应付。我必须快些找到他们!”
“姑娘,且慢!”
黑暗中,叶离难以辨认方位,又不敢伸手乱碰,结果是漪涟自己跌进他怀里。
叶离局促一时,连忙扶她坐下,温言劝慰道,“姑娘切莫冲动。上面的黑衣人不知是否已经撤去埋伏,你我冒然上去,是自投罗网。即便安然寻到了人,以姑娘现下状态,非但帮不上忙,反而适得其反。”
漪涟苦恼,“那怎么办?”
叶离道,“且等等再看。若一个时辰后再无黑衣人动静,我们便想办法上去寻人。”
漪涟想想,“您分析的对。”君珑不是等闲之辈,司徒巽的功夫她是最清楚不过,冒失去闯,只能添乱。反是叶离,他才是首先要费心周全的人。
正想着,她听见叶离那里有枯叶的响动,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紧跟着‘咚咚’两声,头顶大网上的树叶因为击打偏移了位置,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下来,带下些许灰尘,视野顿时清晰不少。
叶离丢下手里还剩的两个核桃大的石子,“掩护打的匆忙,树叶压得不厚。如此小孔,应当不会引人注目。”
漪涟表示疑虑,“对探听动静有帮助?”
叶离摇头,“借光是为包扎姑娘伤口,长时间拖着恐有变故。”
漪涟先前紧张过度,才记起自己还有伤。低头往左手小臂上一看,食指长的刀口染红了部分衣料,幸而刀口不太深,血基本凝固,微微呈暗红色。不说还好,一提伤口就开始疼得厉害,手指都麻了。
叶离解下腰间小布包,蹲到她身侧,“姑娘,伤在左臂,你独自难以料理。在下略通医术,事情从权,只好暂且委屈姑娘。”
漪涟知道这是司徒巽‘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她觉得还是小命重要,谁知道刀上抹没抹毒?大方把手臂往叶离手里一送,“我没那么多讲究,你随便包。”
叶离一愣,小心翼翼验看了血液,“幸好没毒。不过此地药品不足,谨慎些,还是将衣料剪开上药,免得二次伤及创口,也有感染的风险。”
他说话时看着漪涟,大概是询问的意思。漪涟比较无奈,看来她这么大方还是不足以消除叶离的顾虑,只好道,“请尽管剪。”
叶离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短暂错愣后不禁展颜失笑,“既然姑娘这样大无畏,在下便不客气,尽量替你剪得好看就是。”
漪涟心觉叶离说话挺有意思,瞪着双眼圆溜溜。一来二去,两人的反应都有点傻气。
包扎伤口的过程没有想象中难熬,叶离的动作轻柔,手法利落,几乎没让漪涟受什么折磨。想她儿时混在存岐堂凑热闹,还跟着新入弟子结结实实的给这位神医的木雕像磕了几个响头,怎么说都算有缘分在。
不过,那个木雕刻的是个拄杖老头,也不知是按得谁的形象,哪里有叶离这样好看。存岐堂弟子要是知道自己日日尊奉的神医叶离是这么个模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但……这脸和君珑几乎无差,漪涟只要意识到这点,就觉得瘆的慌。
在她胡思乱想的期间,叶离已经清理好伤口,开始缠绷带。看到漪涟双目迷离,连带着一大个哈欠,温声道,“眼下还算安全,姑娘累了不妨小睡片刻。前路未知,养足精神才是上策。”
叶离的声音尔雅好听,漪涟的眼皮拉的更低了,她力气一松,整个人栽到温暖的怀里。鼻腔流入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闻着很舒服,她晕晕乎乎只当睡在了软床上,蹭了蹭,彻底人事不知。
叶离身体绷得僵硬,拢了一些枯叶扶漪涟靠好,叹息道,“抱歉,有劳姑娘多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