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焕生折了枝海棠花,捏在手里,半晌不说话。
云瑶心里没底,她总觉得顾子言和周文远在一起,像是周焕生的报复,或者……
终归是不敢想,顾博年的用意。
“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周焕生表情淡淡,声音四平八稳:“周氏企业股份有15%在顾博年手上,待子言进门,我许了49%的股份给文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砦”
听见周焕生的话,云瑶心里惊骇不已。记忆里的周焕生视财如命,怎么会?
因太过惊骇,连说话都有些颤:“你,你此话当真?鳏”
周焕生平静回答:“股份转让书都拟好了。”
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花,迷苏……
周迷苏。
记得那年查出有孕,她惊喜之余落泪。而后的几个月里,书房书桌上满满都是她给孩子起的名字,连带那本厚厚的新华字典都被翻烂了。
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期待。
直到那天,她提前住院待产,她拉住自己的衣襟,笑着问,阿生,我们的孩子就叫迷苏好不好?
27年,最后一次见迷苏,是她两岁时。小小的一团,浓眉大眼……
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周焕生颤抖着手从上衣兜里掏出药瓶,抖了两片白色药片喂进嘴里,一阵苦涩药味从舌尖蔓延开来,一直蔓到心里去。
云瑶不由得关切两句:“没事吧?”
周焕生压下嘴里的那阵苦味,摇摇头。又缓声开口:“争过了,恨过了,悔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发现都是一场空。没意思。现在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见她们俩。”
声音是说不出的苍凉。
云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呐呐开口:“多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周焕生看了云瑶一眼,却是笑了。
“怎么可能一成不变?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些时光?”
“呵呵,没看出来,杀伐果断的周总也沾染了这些文人气息。”
周焕生抿唇一笑:“杀伐果断?这话用在你身上怕是要更贴切一些吧。”
云瑶面色一窒,苦笑:“你又何苦挖苦我?虽然说不上至交,可是好歹也算朋友,以后更是姻亲……”
周焕生却打断她的话:“你该知道,在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孩子。”
云瑶脸色拉了下来,却又听他说道:“人老了,身体不好。所以你也别把自己看那么重,有那些多余的精力我还不如留着给自己算算哪天死。”
却是在说,顾子言还不值得他费神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俩那些股份?”云瑶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饶是周氏近年来式微,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堪,也不是寻常人家可比。如若经营得当,把周氏完全收入囊中也不是问题……
最主要的是,她不相信周焕生这样的人会这样淡泊名利,不然柳家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焕生表情淡漠:“本也不是我的,如何舍不得?给是给了,也不见得他们能吃得下。”
股东会的人可不是那样容易收拢的。况且,周文远年轻气盛,到手的不见得就是他的。
云瑶却是不信的:“旁人我不敢说,可是你会这么做,没有足够的理由,我却是不敢信的。”
周焕生忽的绽开一个笑,两鬓的白发却让云瑶觉得刺眼。
“当然有我的理由。不过是还债而已……”
“此话怎讲?”
周焕生却不回答她,只是摆摆手。
“好像每次和你谈话都只是为了交易。她在哪里?”
云瑶捏着花枝,想着顾家宅子里的那株海棠花,带着苦涩的笑,嗫着唇开腔:“就在a市。改了姓……”
周焕生手里的花轻飘飘地落了地,却丝毫不觉。只睁着眼看着她。
眼里是说不尽的期待、渴望,还有担忧。
“苏陌。”
周焕生的拐杖落了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是谁?”顾不得礼貌或者其他,周焕生忽然伸出消瘦的双手抓住了云瑶,“叫什么?”
肩膀传来的疼痛让云瑶皱眉,又重复了一遍苏陌的名字。
周焕生震惊之后却是笑了,“是她……”
顾不得云瑶在场,周焕生大声叫着管家的名字,管家应声而来,看着又哭又笑的周焕生有些错愕。
云瑶看着他脸上的泪珠,惊讶之余却是了然。不到五十的年纪,却一副老态,想来柳懿母女是他的一块心病吧。
“阿林,备车,备车……”周焕生哆嗦着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管家急忙上前,周焕生心悸的毛病越发严重了。周焕生却是顾不得,只是抓着他的手重复,“快,
我要出去。”
“家里还有客人呢……”
“备车!备车!”周焕生只是重复着这句话,管家看了看云瑶,云瑶有些不是滋味。
林溪却是回来了。
“哟,这么早就到了?”林溪看见云瑶,不由得诧异。
云瑶点头,却不多言。林溪来自农村,身上总是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且和周焕生不明不白,她并不耐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林溪脸上闪过恼色,却还是笑着上前。不待她开口寒暄,周焕生却急急地向外走。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屋里的顾子言和周文远,两人携手出来,看着周焕生激动的模样不免诧异。
“这是怎么了?”还是林溪开口询问。
“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