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延绵开了竹楼外的世界,叶宇睁开眼的时候,眼瞳里几乎一片空白,那是一种虚弱疲惫过度,无法轻易恢复过来的空虚感。
雪地外的白光透过薄纱的窗户微微发亮,叶宇发呆地望着窗户,接着才慢吞吞地低头,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浅蓝白底的棉被子,他有些费力地伸出手,手指有些瘦弱,但是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少了什么。
接着,叶宇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总感觉很久都没有动了。手指最终探入被子里,摸索着到了胸口处,听到胸腔里,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鲜活地跳动着。
突然之间叶宇就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被朝闽捏爆心脏,自己又拖着必死之躯去宰掉南川阳那个老不死过。
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就跟穿越一样惊悚。
叶宇努力地运气,发觉丹田完好,就是那朵花不见了,内力真元虽然虚弱了不少,可是也没有丧失活力。看来以后还是可以打打小山贼,欺负欺负一些过路强盗。
从床上坐起来,可能是睡了有一段时间,叶宇发觉自己的四肢异常沉重,浑身骨头都在抗议他的乱动,咯吱个没完没了。难受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叶宇叹气,简直就是未老先衰。
下床的时候,满头黑发乱散地披在背后,叶宇踉跄着走到门边,一把拉开竹门,入眼就是天地苍茫,雪压竹林。难道他还在洞仙派?
叶宇愣了愣,才发现这里不是洞仙派的竹林,因为在竹楼不远处是一条非常宽阔的大河,河水冰封,如同一条洁白的锦带蜿蜒飘向远方。而竹楼后面才是一片被雪冰的墨色竹林,看来这竹楼应该就是在这片竹林里就地取材的。
空气非常冷,叶宇呼吸都能看到鼻嘴间都是白雾。
朝闽呢?
叶宇站在竹楼上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杀了那个老王八蛋后,叶宇根本不清楚后续是怎么发展的,难不成雪融那个比老王八蛋还王八蛋的家伙,还追杀着朝闽不放?
叶宇回到竹楼里,拿了外套,又穿了双鞋子,才慢吞吞地从竹楼的楼梯上走下去。虽然丹田气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宇却觉得很生涩,可能是被爆心脏的后遗症。
叶宇揉了揉胸口,发现心跳还在,又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部,发现皮肤的温度是活人的温度,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活着。活着就好,就是不清楚是怎么活下来的,心脏都爆了竟然还能救回来,这个世界的医术简直比仙侠还要牛逼。
叶宇进入竹林转了一圈,竹林不大,他没发现有人。又从竹林出来,开始往大河那边走过去。
没有下雪,却满地都是积雪冰屑,可能是昨夜大雪残留下来的。叶宇极目望去,发现在大河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隐约的黑影,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人影,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
叶宇慢慢迈开脚步,踏着冰封的河水,往那个人影那边走去。
叶宇走了一段时间,终于看清楚是一个人坐在石头上,他手里持着垂钓的细竹竿,背对着叶宇,带着斗笠,白色干枯的长发随意用发带系着,鱼竿下面是被凿破的冰洞。
叶宇望着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促使着让他出声说些什么。当你对一个人爱到极致,爱到骨子里,你对这个人的熟悉,肯定熟悉过这天地间任何一样东西。
对方似有所觉,手里的鱼竿微微一颤,接着钓鱼者轻轻侧头,白色无光泽的长发挨蹭着他干净完美的侧脸。
“朝闽。”叶宇忍不住笑了笑,心里有一种突然被填满的喜悦感,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真正活着的感受,唯独在看到他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是真实的。
朝闽手里的鱼竿一松,直接掉入冰洞里,一尾上钩的鱼咬着鱼线跳入水下,很快就消失了。他终于回身,黑色的眼眸里有一丝不确定的情绪掠过,可是很快的,他却发现叶宇好端端站在他前面,不是植物人,也不是自己多次幻想出来的美梦。刚才他就发现有人在接近,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叶宇走过来,才淡定地继续转身钓鱼。
因为这种幻境实在太多次了,多到他都麻木了。思念入骨,挖得他痛不欲生,只能靠幻想与回忆为生。
叶宇奇怪地看着朝闽平静到面瘫的脸孔,脸还是那张人脸,没有变小,也没有变老,除了发色外,眉眼鼻子嘴唇完全没有一丝变化。他突然向前几步,伸手拈住朝闽垂落在脸颊旁边的白发,皱眉问:“头发怎么变成这样?”
发丝在手指间,没有一丝柔滑,干枯得可怕,发色异常苍老,如果不是叶宇非常清楚朝闽的模样,就连背影都不会认错,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坐在这里的人,是一个年入耄耋的老人。
朝闽只是用一种专注得可怕的眼神,凝视着他,并没有开口。这种眼神,带着某种让叶宇不解的压抑的感情,在眼瞳深处翻滚着,却无法溢出,只有眼角微微的发颤才能显示出朝闽心里的激动。
“发生了什么事?”叶宇心底对于自己醒过来,并且能重新看到朝闽的喜悦开始褪去,开始担心朝闽出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朝闽看着叶宇这张因为久睡刚醒,而带着病态苍白的脸孔,他终于不再是闭着眼睛,不再是面容平静,却毫无波动,就如同死人,带着一日复一日的微弱气息,躺在自己身边,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
叶宇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