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用各种宽大树叶搭建而成的简易窝棚里。他手腕上的伤口也经过了处理,上面糊着一层绿色植物捣碎而成的汁液,向外边望去,远处就是大片沙滩,一波接一波海浪翻卷起白色泡沫,起伏不定,不停冲刷着海岸。
环顾四周,张寒时发现叶初静不在身边,他急忙爬起身,走了出去。
光脚踩在沙地上,洁白细腻的沙子吸收了阳光,让脚底热热,痒痒的,十分舒服。在一望无际的沙面上,留下了一长串足迹,一直延伸到远处。张寒时顺着足迹往前,沙滩另一边树木茂盛,植物葱茏,甚至能听见鸟类的鸣叫声,张寒时边走边看,他知自己先前想错了,这里并非什么陆地,而应当是一座不知名的海岛。
能绝处逢生,被风暴送到这么一座有树木植被动物生长的岛上,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张寒时不敢奢求太多。
最后,足迹到了尽头,张寒时也停了下来。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赤、裸着上半身的高大男人正坐在两棵椰子树交叠而成的树荫下,他的面前升起了一堆火,手里正拿着由细树枝串成的烤鱼,缓慢转动着。
张寒时没出声,而叶初静却仿佛感应到了一般抬起头,他看到他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鱼,起身向张寒时快步走来。
“时时,你醒了?”他捧住他的脸,吻了一下,“头还疼不疼?”
张寒时摇摇头,他之前右半边脑袋撞出了个大包,此时一觉醒来,头晕想吐的情况却已经好多了,“我睡了多久?你怎么跑这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叶初静小心揉揉他的脑袋,回道:“你睡了差不多一天半。我抓了几条鱼还有一些贝类,怕烟熏到你,所以离得远了些,鱼现在差不多烤好了,来——”
叶初静牵着他的手,两人来到那堆篝火边重新坐下,架在火堆之上的几条鱼都已烤至两面微微焦黄,正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叶初静将最大的一条递给张寒时,张寒时也没客气,他实在饿得狠了,甚至顾不得烫嘴。
说实话,由于没任何调味,鱼烤得很一般,但腹中饥馁,再加鱼肉本身很新鲜,味道倒也并非难以下咽。张寒时吃得很快,一条鱼没多久便都进了他肚里。
“慢点,小心烫,这里还有。”看他这样急,叶初静很快又将第二条鱼递给他。
一连两条鱼下肚,加上一些贝类海藻,张寒时摸摸肚皮,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
“吃饱了?”叶初静笑着亲亲他,用舌头舔去张寒时嘴角的鱼肉残屑,又将砸开的半个椰子放到他手中,“渴不渴?喝点椰汁。”
抱着半个椰子慢慢喝着,张寒时才想起叶大少的伤,他赶紧放下椰壳,催促道:“叶初静,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这男人表现得太淡定,张寒时差点快忘了他仍重伤在身。在他连声催促里,叶初静才转过身,露出了他背后那些依然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其中有些已开始结痂,有些却仍在发炎脓肿,张寒时伸出手,又不敢真的触摸,眼圈却忍不住又红了。
“没事了,没事了。”叶初静回过身,抱住了他,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安慰着,“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的。”
叶大少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寒时自然不信。如果真的没事,他又怎会高烧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探了探叶初静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已没有先前一碰就烫手的程度,张寒时才稍稍放心。
他打量四周,问:“这座岛上还有其他人吗?我们如果被困在这里,外面的人找到我们的几率是不是微乎其微?还是我们自己要想办法离开这,找到回陆地的办法?”
叶初静见他问了一连串问题,忙亲亲他,安抚道:“时时,你别急。听我说——我先前穿过这片海岸边的树林,往岛的深处走了一段,发现了一座淡水湖,湖那边还生活着一个原始部落,应当是这座海岛上的土著居民。”
听到这儿,张寒时眼神发亮,可惜叶初静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他听叶初静说:“结果我与他们言语不通,而且这些土著看起来十分排外,他们将我赶回了海滩,根本不允许我再靠近湖边。”
幸亏这座岛屿周边物产十分丰富,张寒时与叶初静两人短时间内还不至于为填饱肚子犯愁。
再看向手腕上的青绿药汁,张寒时神色恍然大悟。而叶初静也知他在想什么,握住他手腕,叶大少也不嫌脏,他用近乎虔诚的姿势在伤口附近亲了亲,解释道:“他们的酋长对我身上的救生衣很感兴趣,我用它交换了一些草药。时时,答应我,下次不准再伤害自己,就算为了我也不行。”
张寒时不置可否,没有出声。当时叶初静都快因脱水而死了,他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就算再重来一次,他仍会选择那样做。
“草药还有吗?”见叶大少目光灼灼,张寒时赶紧转开话题。
叶初静点点头,从一边拿出了个用椰子壳打磨而成的碗,看这工艺显然出自岛上土著之手,揭开碗口的树叶,里面还剩大半草药捣碎而成的浓稠绿色汁液。
“转过去,我给你敷药。”叶初静背后的伤,一些已经发炎,张寒时当然不能不管。这岛上居民能在此繁衍生息,肯定有他们的独到之处,虽然不知草药效果如何,好歹也是聊胜于无。张寒时擦干净手,舀起一些药汁,动作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