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琴心也没好到哪里去。发髻散‘乱’像个疯子,漂亮的脸上红一道黑一道的也分不清是灰是伤。
原本白底画着水墨山水的府绸大袖衫子也变成了灰布袍,整个人就跟土里爬起来一般,完全看不出来平时一丝风采。
相对凝眸,两人眼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恐,更有经历生死之后的豁然放下。执着手,两人相视而笑。
“爷受苦了!”“福晋受苦了!”两人一齐说道,又一齐愣了愣,然后笑了。
西林琴心这一开口,永琪才发现她的嗓子已经嘶哑,想来是在外面叫喊太多所致。看着四周被扑救下去的火势,永琪很是感动。
乾隆一安全出现,几乎所有的人都跪爬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救火!”
乾隆威严地开口,再不见被火围困时的绝望和颓败,又是他世间第一尊贵无双不可侵犯的大清皇帝了。
一场火烧掉了乐安和清晖阁等处,几乎‘波’及整个九洲清宴殿,工部查点登记后一算,损失十分惨重。
幸好国库还充盈,而且这几年乾隆一直都在兴建皇宫各处,材料什么的都有。乾隆一声令下,重建!于是工部立刻忙活的跟个陀螺似的,上下没个安宁。
乾隆又吩咐工部,将这次烧毁的清晖阁前九松挪移,重新建成“清晖阁四景”:茹古堂、松云楼、‘露’香斋和涵德书屋。
由于那晚和亲王弘昼也在九洲清宴殿,但因为晚饭时多喝了两杯,导致这位爷根本不知道乾隆被困火场,就连他自己都是被人抬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乾隆还是十分的生气,觉得这个兄弟没有去救自己,是为对自己的不敬。于是五月初十,以和亲王弘昼仪节僭妄之罪,下旨罚俸三年。
外面这些纷扰已经不是永琪的事情了,他正奉旨在家卧病养身。
那晚的烟太大,他又在找寻乾隆时呛了几口烟,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同时皮肤各处也都有大小不等的烧伤。
御医院里的太医们来了又去,接连半个月,永琪的喉咙才舒服了些,只是还不能大声说话。而身上被烧伤的地方却迟迟不见好转。
西林琴心倒底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当晚一时情急生了勇气指挥救火,过后顿时支撑不住也跟着病倒了。
再加上自己也被火舌灼伤好几处疼的厉害,先还是坚持每天服‘侍’永琪,对太医开的汤‘药’必要先尝过才让永琪服用,再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了,便把琐事都‘交’给侧福晋索绰罗氏打理,她自己安心养病。
这天来看永琪,见他皮肤溃破‘处’流出黄水,腥臭难闻。又见梦中的永琪依旧紧皱着眉心,显见的疼,不由心中又急又疼便发了火。
“这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多少天了,爷的伤还不见好!”
索绰罗氏在一旁劝道:“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爷这又是烧伤又是烟火熏呛,内外相‘逼’难免时间拖得久了些。姐姐不必心焦,上头有皇上老佛爷见天地催着呢,爷养养就好了。”
又叹息道:“姐姐自己身子也不大好,还是安心先养好身子吧。那帮太医们也是焦头烂额,整天的钻在‘药’房里研究。姐姐没瞧见,许多太医都愁白了头发,实在是这烧伤不是他们的长处,就连李樵那个老御医都愁的直挠头呢!”
西林琴心跺脚道:“这道理我哪里能不知道?只是看着爷这么辛苦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忽然道:“妾身听闻御医院还有个梅荣华,说是治外伤一绝,就连李御医都喊着要拜她为师呢!怎么姐姐们竟忘了她不成?”
此言一出,索绰罗氏立刻皱起了眉头。
“她是‘女’子,爷这是身体烧灼之伤,怎可以……”
话犹未完,只听西林琴心拍手笑道:“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怎么竟把她给忘了?来人,速去请梅荣华前来景仁宫!”
“姐姐!”
索绰罗氏尖声叫道:“姐姐当真要叫那个‘女’人来么?”
“自是当真!”
西林琴心斩钉截铁地:“只要是能让爷快点好起来,莫说是梅荣华,就是天上‘玉’皇地府阎罗,我西林琴心也要想办法请了来!你们都别说了,赶快去把人好好请了来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