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脸色一沉,眸光锐利,在清晨幽暗不明的光线里,就那样看着董小葵。看得她心浑身发凉。
她却还是稳住心性,对着他沉得吓人的脸微微一笑,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我累了,也赌不起。”
“这是董小葵说的话么?”许二语气平静得很。董小葵知道他越是这样平静,说明怒气越大。
然而,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忍痛斩掉一切。也许从今往后,在这世间或许再也遇不到这样的男人:让人心疼,让人恨。但是又能如何?时事逼人不得不如此。
她略略低头,不敢看他的脸,语气里带笑,漫不经心地说:“这当然是我说的话。我从来不是一个好赌的人。我喜欢简单生活。”
许二忽然跨步过来,逼得她连连往后退,直到靠在客厅冰冷的墙壁上,再也无路可退。他用一种阴惨惨的低沉声音说:“董小葵,当初你在孙冠华面前搬出我来,你那不是在赌么?
“那是形势所逼。华山自此一条道,不得不为之。若有第二条路走,两害相权取其轻。”董小葵沉静地回答。
“都是赌,一样的。”许二的语气越发阴沉,有一种嘲弄,让董小葵都不免发怵。从前,他从没有这样的语气。
她感觉心似乎悬空着,这一刻,她发现丝毫琢磨不透这男人在想什么。她不能去揣度他目前的表现目的,她只能沿着自己的轨道去走。所以,她还是淡然的语气,说:“都是赌博,但有目的与赌资的不同。”
“是,你董小葵最伟大,为了自己的家人,能赔上很多东西,可以赌得掷地有声。为了自己的家人,可以放弃一切。你最伟大。”许二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向来是清冷的男子,何曾这样气急败坏?
董小葵知道他是真的发怒了。这男人若一言不发,你会死得很惨,若是对你发火。你死得更惨。这是叶三说的,也是董小葵与他相处时的总结。
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今天就应该有个了解,放过了彼此,才有海阔天空。所以。她紧紧靠在墙壁上,偏着脑袋看着窗外,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地说:“仲霖,你何曾不是那样的人。为了家人、为了家族荣誉连性命都不顾,还不是连梦想都赔上了么?说我就想你自己。”
许二一听,几乎是抓着她的衣领,一字一顿,略带讽刺地说:“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董小葵只觉得心弦被他这么弹拨一下,“铮”的一声。惊心得很。她竭力忍住欲要流出的眼泪,云淡风轻地笑笑,说:“谢谢许少垂爱,我实在承受不起。我只想过最简单的生活,不想跟你们世家权贵的扯上什么关系。”
许二将手一横,几乎是拉带扯将她拖着走到沙发边,扔在沙发上,吓得肥胖的猴子身姿十分矫健地跳到厨房里去,从门口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董小葵,不扯上关系。你跟李国宁在街头拥抱流泪。又是怎么回事了?”许二语气十分嘲笑。
这种话与这种事哪里是那个杀伐决断的许仲霖会说与做的?董小葵暗想自己这样到底是让他真的生气了。可他这样说出来,那神情像是如果可以,他不择手段,就要在她心里划上深深伤口。
董小葵看到这样的许二。很想大哭一场,可却只是淡然地扫他一眼,说:“这种事,随你怎么说。我与国宁连拥抱都是清白的。”
她说完,又暗骂自己: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误会岂不更好?何况许仲霖就不是那样糊涂的人。
“清白!那样动情的神色。那泪眼汪汪的。你还有清白可言么?”他不依不饶,咬牙切齿,仿佛不逼她生气他不罢休。
董小葵在心底轻叹一声,垂了眼眸,说:“随你怎么说。即便我跟他有什么,也与你无关。我从来不是你的谁谁谁。当初,你也说了,只是出于侠义,借给我一个身份庇荫罢了。”
“只是一个身份庇荫?你不是我的谁?你睡在我床上,躺在我怀里,本公子你仁慈,没有办了你,想着给你最美好的感觉。你就只差没在我身下绽放,喊着‘我要’罢了。”许二语气轻浮,脸上全是冷然的笑。
董小葵脸上一烫,心里却是难受,不由得低头,说:“那些都不重要。”
许二一下子揽住她的腰肢,狠狠地抱住,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冷笑道:“董小葵,不重要?全京城,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许仲霖的女人。”
她奋力地挣脱他紧箍着下巴的手,却挣不脱他的怀抱。索性也就不挣扎,倒是低下头,轻叹一声,说:“我不会做任何事让你丢脸,不会出现在你的圈子里。再说,你会腻的,你换的女伴何止一个两个。对他们来说,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她这样说,也知道自己说了混蛋话。
“很好,很好。”许二听闻,笑得无比灿烂,笑得董小葵心里惶恐不安。她又徒劳地挣扎一下,还是没有挣扎出来,于是提醒:“天亮了,该去机场了。”
许二不回答,将她狠狠一抱。董小葵不敢看他,只是在他怀里。彼此静默了一会儿,她才像是自言自语:“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就来把猴子接走吧。不过,如果你要把猴子送给我。我也可以接受的。只是你以后不要来要回去才好。我很爱猫的。”
她还在说,他忽然吻住她的唇,像是肆无忌惮的洪水要冲破堤坝,又像是最残酷的风景,他那种力道似乎是要将她吞噬,将她揉碎,裹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