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泪流尽了,上官婉儿发现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呼吸着死亡与寂寞相混合的空气,当最后一丝恐惧和悲伤被榨干,突然,她变得无比清醒。
既然,她注定死不了,那这些人的死也应该被注定好了,她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但能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免受痛苦,就算代价是把别人推向坟墓,那又如何,反正他们的生死早已被注定。
当往事退去,碧云那张写满恐慌的脸出现在眼前,上官婉儿躬下身捡起地上的诗集,道:“我突然想起,你同雍王的缘分是从书中情信开始的,苏梅那个傻丫头,依葫芦画瓢,却惹来杀生之祸,都怪你这个贵为侧王妃的师傅,没有把她教好。”
碧云打了个冷颤:“你怎么会知道?”
上官婉儿笑了笑:“苏梅私藏情信被发现的那晚,她巧合地收到你的信,上面写着‘大祸将至,若想保命,栽赃婉儿,阅后即焚’如信所述,当晚万卷阁的人都被带走,除了我,无一活口。苏梅或许有活命的机会,可她放弃了,没有栽赃我,而是让我知道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碧云瘫软地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她终于明白,上官婉儿为什么把她带来这儿。
碧云抬起头,用求乞的目光看着上官婉儿:“我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如今,欠的债是时候还了,我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他们能快乐长大,求你别把这件事说给雍王听,我会自行了断。”
“一个同样害过人的人,怎么配向你讨债?在我看来,死是解脱,活得生不如死才是折磨,这四年的折磨和现在的眼泪,已经够了。那些事,那时没说,以后我更加不会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碧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出几步,停下道:“婉儿,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上官婉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的站着,听着碧云的脚步渐渐远去。
当她走出万卷阁时,天空又下起了雨,她淋着雨刚走出几步,看到李贤出现在面前,他看了眼自己手中撑着的伞,对她道:“这是你的伞吧!”
雨中的上官婉儿点点头。
李贤招了招手:“别愣着了,进来吧!”
上官婉儿虽然有所犹豫,可还是走到了他的伞下,俩人迈开步子,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走在安静的宫道上。
走了一段路,上官婉儿开口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别再白费心思。”
李贤停下脚步,沉默了许久:“在扬州时,我就看出来,你利用我获得离魂香的消息,哪又如何?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停留,我不在乎。”
上官婉儿摇摇头,难掩伤感道:“你愿意被利用,可我不想利用你,执着的结果只会是伤害,何必呢?”
李贤抬起手,柔情无限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你是母后的人,而宫里流传关于我故事也是真的,你避开我,一直提醒我,其实是害怕,有天我会因为你受制于人。”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
“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好像飞蛾扑火,为了拥抱住温暖的火光,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婉儿向后退了一步,逃开了李贤温暖的手心,她抬头望着混沌的天幕,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宿命难违,以为逃到了天涯海角,可转过身,却发现他依旧在咫尺间。
雨夜过后的清晨,围场的空气特别清新,阳光格外灿烂,正在伙房外劈柴的袁一瞧见背着弓箭的薛绍,在身边经过,挑了挑眉道:“薛将军,早啊!今天看你怎么特别精神抖擞?”
薛绍用手肘撞了撞他,低声道:“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公主只是单纯的练箭,别瞎想了!”
太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一大清早,凑在一起眉来眼去,又在乱嚼舌根啊!”
袁一摆摆手:“我们又不是长舌妇,薛将军正在说单纯练箭的事。”
“不知道在说什么!”太平抬头看了眼太阳,担忧道:“顶着这样的太阳射箭,肯定嗮得比昆仑奴还黑,命很长,帮本宫打伞。”
袁一放下斧头:“公主好像忘了,奴才在围场的目的?”
“知道你不是来伺候本宫的,借用一下怎么了?再说,你做奴才,一定要做得这么有原则吗?”
袁一满脸为难道:“奴才是没问题,可皇后娘娘那儿?”
这时,一个巡逻的金吾卫恰好经过,太平把他召唤到跟前:“你会劈柴吗?”
一头雾水的金吾卫想了会,点点头。
“会挑水吗?”
金吾卫又点了点头。
太平满意地一笑,拿过斧头交给金吾卫,道:“看来晃来晃去挺闲的,本宫也懒得怪罪你了。你去把这些柴劈了,然后把膳房的水缸挑满水,算是将功赎过吧!”
金吾卫解释道:“卑职不是闲晃,是在巡……”
太平打断道:“本宫说闲晃,就是闲晃,知道顶撞本宫的后果是什么吗?”
金吾卫一脸无奈道:“卑职知罪,愿意将功赎罪。”
“很好。”
见此,袁一心语:“这丫头,还真是无中生有的高手。”
太平看了眼袁一:“别愣着了,赶紧去准备!”
射箭场上,袁一不但要给太平打伞,还要在她伸手时,将她需要的手绢,水壶,甚至话梅之类的零食及时递上。
薛绍见太平一伸手,提着竹篮的袁一就能准确的递来她需要的东西,为此,他感